她这般避讳自己的亲近难道只是因为常氏的话吗?
气氛忽地冷了不少,柳媚儿却全然没有发现,只是好不容易才重新给黛姐姐换上衣物,红着脸端着水盆从纱帐出来时,脚底还有些软。
黛姐姐身段真真是迷人的紧啊。
等柳媚儿洗了把脸再回来时,纱帐仍旧垂落。
柳媚儿悄然撩开纱帐,见黛姐姐已背对躺下轻声唤:黛姐姐睡了么?
因着还没把黛姐姐的消息告知常氏,现下见黛姐姐好似睡着了,柳媚儿打算回驸马府一趟。
姜苌黛侧躺听见那原本停在榻旁的人脚步声越发远时,按捺不住转过身撩开纱帐唤:你要去哪?
被突然一唤的柳媚儿还有些懵应:我
你先前说要照顾我,难道不算数了吗?姜苌黛眼眸夹杂些许怒意和委屈。
我没有不算数的。柳媚儿望着因为病情而显得尤为脆弱的黛姐姐,只得打消回府报好消息的念头。
姜苌黛见她熄灭几盏灯迈步走过来,心间怒火才散了些许。
柳媚儿爬进床榻里侧时,只觉得黛姐姐情绪尤为善变,心想可能是生病的缘故吧。
纱帐垂落的内里只透出些许光亮,两人隔的并不近。
平躺的黛姐姐闭着眼没有再出声,一切显得安静的过分,而公主府寝宫的床榻大的足足躺上五个柳媚儿都绰绰有余。
本就怕热的柳媚儿翻来覆去一直没有入睡。
我渴了。姜苌黛自然也知道柳媚儿她没睡着。
哦。柳媚儿撑起身离开床榻,倒了杯茶水特意吹了吹,而后坐在床榻递了过来。
姜苌黛低头抿了小口茶水,柳媚儿望着那垂落身侧的细发,细心的探手替她撩开。
真羡慕黛姐姐不怕热呢。
好了。其实姜苌黛本来就不渴。
柳媚儿望着根本没怎么动的茶水倒是有些渴了,便低头喝下茶水。
姜苌黛微愣的看着出声:你喝
怎么了?柳媚儿真有些热的紧,所以便一口喝完茶水,难道黛姐姐还要喝的吗?
没有。姜苌黛见她这般习以为常的模样,忍不住问了句,你平日里也这般喝旁人的茶水吗?
柳媚儿被问的一愣摇头应:没有。
当初在太学上课之余,赵阳想喝柳媚儿的茶,柳媚儿都是再给他单独倒一杯。
姜苌黛见她坦荡的回答,心间才少了几分不悦,反倒对她待自己毫无间隙而生起些许暖意。
她虽然性子木头了些,但至少亲疏还是分的清楚。
假若不是因为她,姜苌黛自己都不相信竟然会因为一人变得这般不像自己。
因她而欢喜,因她而猜忌,这般反复无常全都是因为她一人而起。
见黛姐姐没再出声,柳媚儿将茶盏放置一旁,而后重新躺下。
黛姐姐睡不着么?
我白日里睡的多了。姜苌黛侧身望着那纤细身段的人,稍稍靠近了过去,探手搂住她,媚儿,你也睡不着么?
姜苌黛不信她能对自己无动于衷,直至今日的每一回亲昵都是自己主动,除非柳媚儿只是被迫服从自己的喜好,否则她怎么能在刚才那般毫无遮掩的勾yin之中毫不动心呢?
虽然被誉为姜国第一美人从来不是姜苌黛值得高兴的事,可至少证明自己容貌是不差的。
难道是自己现下老了么?
容颜迟暮,总是常人提及最多的。
柳媚儿微愣的望着那贴近过来的黛姐姐,脑袋一片空白的都忘了应话。
媚儿长大了,我却老了。姜苌黛指腹触及柳媚儿年轻面容顿时心生感概。
自己还能陪媚儿几年呢?
黛姐姐不老的。柳媚儿缓过心神来应。
姜苌黛凝视那即使在暗处仍旧熠熠生辉的眼眸,忽地想哪怕她说的是谎话,自己也会信的吧。
无关其他,只是因为说这话的人是她就足够了。
可媚儿以前很喜欢跟我亲近,现在却对我避之不及。姜苌黛指腹按了按那犹如粉嫩桃花般的樱唇,贪婪的轻啄了下。果然媚儿还是更喜欢年轻漂亮的姐姐,对吧?
柳媚儿毫无招架之力被按住手腕时,全然没有意识到这可不是虚弱病人该有的力道。
不对,媚儿不喜欢别的姐姐。柳媚儿望着伏在身前的黛姐姐,只觉得自己就像火一样被点燃,清澈明朗的眼眸满是痴迷,娇羞的抿了抿唇低低道,黛姐姐现在也很好看的。
那媚儿来亲我吧。姜苌黛松开禁锢她的手停止撩拨,满是认真的说。
柳媚儿偏头望着眼前的黛姐姐,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姜苌黛见她发呆似的愣住,不由得叹了声说:媚儿不愿意亲近的话就不要逞强好吗?
说罢,姜苌黛拉开距离,随即躺在一侧不再言语。
这突然的转变让柳媚儿有些心慌,便撑起身小心翼翼的挨近过去唤:黛姐姐生气了么?
姜苌黛不想让自己显得太狼狈,平缓呼吸睁开眼应:嗯。
要是这换成旁的负心男子这般有意推脱,早就下令摘了他的脑袋不可。
我没有不愿意的。柳媚儿见黛姐姐神情冷的很,先前的热情好似消退的一干二净,这般望着恍若陌生的两人。
早前常氏的叮嘱还历历在目,现下又被如此对待,柳媚儿心间翻涌着委屈却不知该如何说。
关于黛姐姐害的常氏重病昏迷近月此事,柳媚儿一直都不敢问真假。
若是真的,柳媚儿怎能忘却娘亲养育之恩,再与黛姐姐这般亲昵。
这两月来柳媚儿在大喜大悲之间往来,本就是疲倦的紧。
现下又被黛姐姐如此冷落,眼泪禁不住流淌。
苦咸的泪珠滴落在姜苌黛唇间,让人不由得为之动容。
你哭什么,最该哭的难道不是我吗?姜苌黛望着伏在身前抽泣不止的女孩,终究是狠不下心,探手将她搂入怀里。
暂且不提朝堂局势的险恶处境,皇帝亲自下du谋害就足以让姜苌黛心寒不已。
而现下自己能够亲近信赖的人也只有柳媚儿一人,偏偏她还心里向着常氏,那封和离书指不定哪一日就要交给自己。
现下的柳媚儿就像深入自己心口的一柄利刀,或许她选择远离自己的那日,刀便被她无情的拔出。
到时自己不仅会满身沾染满身鲜血,还可能会危及性命。
明明该早些与她分清界限,可姜苌黛却总是舍不得。
这样下去自己非但不会放手,更不可能给她自由身。
区区和离书,只要没有自己的首肯,就算是官府也不敢接受的。
正当姜苌黛越想越深时,怀里的人满脸泪水解开衣带,一本正经的说:黛姐姐不要哭,媚儿喜欢跟黛姐姐亲近的。
话音落下时,那生疏的亲吻落在唇间时,姜苌黛尝到她眼泪的味道,却仍旧心动不已。
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若是她将来移情别恋,那就不要怪自己不留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