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依言告退,打开房门,却冷不防被唬了一跳。
原来,是老管事领着一名须发皆白的郎中,等在门外,悄无声息的,也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
管事和她打了个照面,点点头示意,领着那郎中进了书房,就向秦舒窈回话。
“长公主,这是近日来府上的郎中里,公认医术最高明的叶郎中,奴才给您领来了。”
那叶郎中看起来,没有九十也有八十,缓缓行下礼去,口中道:“草民参见长公主。”
秦舒窈见这么大年纪的人给自己磕头,说实话也有些怕折寿,淡淡道:“行礼就不必了,起来吧,孤有话要问。”
叶郎中当真站直了身子,静等着她。
她使了个眼色,老管事便默默垂首退下了,屋里只余他们二人。
秦舒窈打量着眼前这老者。
鹤发童颜,精神抖擞,双目明亮,身板硬朗,倒的确有那么些高人的味道。
“叶老先生,这方子,听说是你带领其余的郎中拟出来的?”她点了点桌上的一张云笺纸。
那是一张抄方,原方已经送进了宫里,据传回来的话说,太医院齐聚在一起研究,并谨慎地试过了,其中一些用药较为大胆,却有巧思,试验下来的结果竟然相当不错。
据说那太医院的院正李善曾经感叹,这叶郎中一生在乡野之地行医,实在是可惜了,若能早来帝京,想必可以大有作为。
叶郎中闻言,倒是谦虚得很,笑眯眯的:“长公主客气,小老儿实不敢当,不过是诸人见我痴长些岁数,推选我做一个牵头主笔的人,方子是共同商议拟定的,在下不敢居功。”
秦舒窈心说,这话倒也太客气了,她早已私下问过,其余郎中一是水平所限,二是听闻要治的是皇子,束手束脚,拟出的都不过是寻常用药,以温补为主,不敢冒险,但也解决不了问题。
而其中最关键,最有巧思的几味用药,恰恰都是眼前的这位叶郎中定下来的,其医术造诣足可见一斑。
她用指尖一下一下,轻叩着面前的这张方子。
她近些日子的考虑,主要是这样的。
如今她已经基本确信,自从她阴差阳错,误向那巫蛊许愿回家之后,所有的事情就都在向大梁朝的覆灭这个结局推进,何涧鸣的态度转变,边境的不宁,小皇子的急病,皇上的无心理政,都是由此而起。
在这般情形下,她想要加快大梁朝的灭亡,易如反掌,如顺水行舟,而想要硬生生扭转局势,却难于上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