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宣抱剑睁眼,也就是那一刻,利刃从后方骤然贯穿杨泉的身体,杨泉手中长刀距离裴文宣不过咫尺。
血飞溅而出,裴文宣平静看着惊骇倒下的杨泉。
“你竟敢……”杨泉颤颤出声,“你竟敢……杀我?”
裴文宣神色不动,一字一句说得极为平静:“私通敌国,拥兵自重,贪赃枉法,劫持公主,刺杀朝廷命官,无视法纪朝纲。”
“这些你杨氏都敢,我杀你,”裴文宣加重的语调,“为何不敢?”
一字一句间,杨泉失了气息。
动手之人朝着裴文宣恭敬行礼,极快道:“公主说,让您记得回去对着她的画像叩三个响头,谢她救命之恩。”
说完,这人就跳出马车,消失了去。
裴文宣甚至来不及回骂,人就不见了。他沉默片刻,便听外面童业急急回了马车,见到地上的杨泉,他吓了一跳,忙道:“公子,你还好吧?”
裴文宣不答,看着地上的杨泉,他沉吟片刻后,他平稳道:“回宫。”
“回宫?”童业惊诧道,“还回宫?”
杀了杨家的公子,不该赶紧跑路吗?
“对,回宫。”裴文宣声音平淡,一本正经道,“他吓着我了,我得去告状。”
童业:“……”
公子,你真的不是被吓到的样子,好吧?
第19章主审
李蓉送了剑给裴文宣,便让人兜着她在宫里转了一圈。她在御花园里走了没一会儿,正蹲在地上拨弄着一株新开的海棠,便见派给裴文宣的人折了回来,由人领到她面前,恭敬道:“殿下,事儿妥了。”
李蓉点了点头,从静兰手里拿了方手帕,应声道:“杨泉还是沉不住气啊。”
要是晚点动手,兴许还能多活几天。只是裴文宣这人,不说就不说,说了一定就会做到,他既然说了要取了杨泉的命,就不会给杨泉留一口气。
只是回想了一下上一世杨家做那些事儿,李蓉倒也觉得,这样的人留着,的确也是个祸害。
上一辈子,杨家最后拼了命在边关折腾了很久,让大夏连失五城,直到后来李川登基后五年,举兵伐戎,才讨回的五城。
如今能早点让杨家早点安静,也是件好事儿。
她大约猜出裴文宣干了些什么,却又有些好奇,裴文宣具体是怎么说的,她用手帕擦干净了手,站起身来,同静梅道:“你先去通报一声,我打算去御书房找父皇说说话。”
静梅应了声,李蓉便由静兰扶着,慢悠悠去了御书房。
她到了御书房门口,便见福来在门口候着她,笑着道:“殿下,陛下正同几位大人议事,您在门口稍等一下。”
李蓉用小扇轻拍着手掌,点了点头,回声道:“无妨,本宫在这儿等候一会儿便是。”
“那奴才给殿下搬张椅子来?”福来是知道这位殿下惯来受宠的,忙讨好开口,李蓉点了点头,只答了声,“善。”
福来招呼了人来,给李蓉搬了张凳子,又放了小桌,桌上奉了茶水和糕点,李蓉让人拿了本书来,晒着太阳喝着茶,等着李明宣召。
没了一会儿,一个太监急急过来,附在福来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福来脸色大变,沉吟片刻后,小声道:“你先把人领进来,我先去禀告陛下。”
说完之后,福来便折回了御书房,李蓉假作什么都没听到一般,悠然自得翻了一页书。
过了些时辰,李蓉便见裴文宣被人领着走了过来,裴文宣低着头,似乎有些慌张,他衣角边上沾染了血迹,看上去颇为狼狈,太监领着他上了台阶,见了他,裴文宣恭敬道:“见过公主殿下。”
李蓉闻言,抬眼看他,上下一打量,露出笑容来:“方才才见裴大人出了宫,怎的又回来了?”说着,李蓉半开折扇,折了自己半张脸,小声道,“莫不是想我了吧?”
裴文宣低着头,似是因李蓉的话觉得有些羞赧,但还是颇为沉稳道:“殿下莫要说笑,微臣不敢肖想殿下,只是路上出了点事儿,赶回来告知陛下。”
“啧。”
李蓉见裴文宣的模样,不由得露出嫌弃的表情来,裴文宣同她打交道多年,早就对她这张嘴百毒不侵,莫要说就这么随便玩笑一句,就算她当着他的面开荤段子,裴文宣怕也能面不改色接过去,又或者仿佛和尚庙里那些个得道高僧,一本正经训她一句:“荒唐。”
当然,她也理解裴文宣,毕竟他那日子过得,也和和尚没太大区别。
可如今裴文宣装模作样,不仅装年轻,还学会了装清纯,这就着实呕到她了,她抬手用扇子挡了脸,吩咐道:“父皇还在议事,给他找张凳子,坐着等吧。”
说完了,她才收了扇子,取了书,自己看起来。
裴文宣扫了一眼她看的书,又是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这爱好打从年轻到最后,都没改掉。
也是她念旧。
旁边人去给他奉茶,两人仿佛陌生一样坐着,裴文宣方才坐下,片刻后,福来就从里面走了出来,瞧着裴文宣道:“裴大人,陛下宣您进去。”
“等等,”李蓉打断了福来的话,“本宫坐这儿老半天了,父皇怎么先召他不召我啊?”
“公主,”福来苦笑起来,“裴大人有急事儿。”
“他能有什么急事儿?”李蓉面露诧异,“他……他的事儿不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