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的命还在呢。
不死,便不休。
银冬上了马车之后,银霜月正坐在后排的位置,靠着车壁在闭目养神,听到银冬上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银冬爬到车上之后,车子慢慢地走动起来,他说到,“东西我已经命人收拾了,跟着长姐一起下南川的那些人,受伤的已经找了最好的医师,误工的我已经命人协助她们重新赶制,长姐还想要见谁吗?那个叫容娘的吗?”
发生了这么多事,隶术已经变成了死囚,隶术的宅院被里里外外官兵围住,大概所有人都知道她不同寻常了,再见面……怕是也不同从前了,撒过的那些谎,这回真的是圆不回来了。
银霜月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我们这便启程,”银冬欢喜得眼睛弯起来,忍不住邀功,头贴着银霜月的膝盖,自下而上看着银霜月,“长姐,这一次我做得好不好?”
他没有直接打杀了隶术,也没有折磨他,还照顾到了银霜月所有的朋友,而且没有在昨晚的时候就强迫着银霜月发泄他的思念。
银霜月睁开眼,看着银冬,马车轻轻地晃动,两个人也都跟着轻晃,这姿势特别地像小时候,银冬每一次帮着银霜月做了什么事,就会这样邀功。
小小的一个人,晃着她的腿,她要是不夸奖一句,他就没完没了地缠着人。
银霜月抬手,正要去摸一摸银冬的额头,就被银冬拉住了手,力道很大地朝着他的方向拽下来。
“长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知道的,”银冬手托着银霜月的后脑,和她近的呼吸纠缠,“摸一摸肯定是不行的,以后都换一种奖励行不行?冬儿一定会乖乖的,特别特别地听话,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银霜月睫毛闪烁,脑子乱成一锅粥,这一切都是不对的,她就是不懂为什么银冬非要对她如此执着。
放着一个后宫的佳丽不肯去碰一碰,偏偏要对着她来劲。
他们知道对方所有的缺陷,狼狈,不堪,狠毒,还有卑鄙,在这些“知道”的前提下,怎么可能滋生出情爱?
银霜月正胡思乱想,银冬的唇已经贴了上来,她颤然回神,再要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银霜月:我就十分的费解,你喜欢我哪一点?
银冬:大概是你小时候打我打的特别狠吧。
第41章 堪称惊愕
银冬的吻, 和他的人一样, 最开始接触, 带着一点点冰凉, 但很快便是灼人的热度, 勾缠, 拉扯,没完没了。
银霜月被抵着车壁,随着晃动的马车头昏脑涨, 好容易把他推开了, 银冬却拉着她一起跌在了马车当中的锦被上。
“长姐……”银霜月全身紧绷, 银冬却只是抱着她,没再有过分的举动,“我真的好想你,半年了, 你就没有一点点想我吗?”
银霜月被银冬搂在身上,不可能真的放松躺在银冬的身上, 起又起不得,像风干的鱼一样僵着,进退两难, 撑着手臂, 对上银冬小媳妇一样哀怨的视线, 头皮发麻。
她动了动嘴唇 ,确实是有想,但她的想和银冬想听的, 明显不是一种,所以银霜月沉默。
“长姐,”银冬晃了晃银霜月的脖子,一双长腿,不要脸地缠在银霜月的腰上,贴着她的耳边,黏糊糊地问她,“你说话呀,想不想冬儿?嗯?”
银霜月侧过耳头躲着他,敷衍道,“想了想了,你快把我给松开!这成什么样子!”
银冬见好就收,手臂和脚都松开了银霜月,但人却没起来,就那么躺着,眯着眼睛看着坐起来的银霜月整理衣服。
银霜月一开始没搭理他,可被他眼神看得实在受不了了,伸腿踢了他一脚,“赶紧起来,几岁了!”
银冬摇了摇头,甚至还蹬了蹬腿,撅着嘴,幼稚地抬起手,对银霜月说,“冬儿今年五岁,要长姐拉我我才起来!”
这副智障儿的做派,和刚才在牢房中言语很毒威胁刺激人的完全是两个极端。
银霜月满心的忧愁,生生让他给逗笑了,“你他娘的少扯淡,你五岁的时候还在宫中呢!”
银冬也笑起来,把两只手都朝着银霜月伸过去,“长姐最疼冬儿了……”
银霜月实在受不了他这副德性,无奈地伸手,没费什么力气就将他给拉起来了。
银冬这回特别地乖,坐在银霜月的对面,规规矩矩的,不再动手动脚也不再用那种让银霜月无法忍受的眼神看着她。
银冬非常地善于利用自己的外表,他生得占便宜,年岁又小,看上去嫩得很,即便是他人高马大的,撒起娇来,用那种单纯的眼神看着你的时候,你也无法去想他心中都装着怎样的心思。
银霜月已经答应跟他回皇城,他都知道银霜月不想听他说情情爱爱,所以他开始给银霜月,说她不在的这半年当中朝堂中发生的事情,还有左丞相如何笼络朝臣,如何在皇城之中借用氏族串联盘根错节的势力。
银霜月听得很认真,马车一直在朝着城外的方向驶去,两人说起了正事的时候,倒是还和从前没什么区别,银霜月很认真地和银冬分析利弊,但是越听眉头皱得越深,最后忍不住吼他,“你怎么这么糊涂?!”
银冬缩了一下肩膀,有些心虚地看着银霜月,银霜月伸出手狠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不过是多纳两个妃子就能解决的事情,你竟然眼睁睁地看着户部和左丞相结为党羽?!”
“自古以来后宫为何设的那么大?!”银霜月气得想要站起来,但这马车窄小,站到一半她又坐下,咬牙瞪着银冬,“后宫向来是平衡权势,慰藉朝臣的最佳之所,那偌大的地方,多养两个妃嫔,还能把国库给吃空了不成?!”
银霜月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银冬扑通一声跪在她的面前,十分娴熟地膝行几步,到了银霜月的脚边,捧住了她的小腿,“长姐,我只是不希望如你一般貌美年轻的女子,因为局势所迫,在后宫之中空度余生,如玉颜色,却只能对镜看着自己老去。”
“你放屁!”银霜月揪住银冬的耳朵,“我还不是因为你才到现在没有嫁出去?!你对你唯一的亲人如此物尽其用,却对旁人起了怜悯之心,你是想学那古往今来妇人之仁的帝王?”
银冬歪着脑袋,哀哀地叫痛,银霜月声音提高,尖锐又难听,“你说真是怜惜她们如玉颜色,空耗宫中,便宠幸她们啊!你倒是生几个皇子皇女出来我看看啊。”
银冬将头埋在银霜月的腿上,耳朵被拧得通红,连着那一片儿的皮肤和侧脸都红了起来,但他藏在银霜月腿上的脸却在笑着,他一丁点也不觉得银霜月的声音难听,相反如现在这样,这是他所预料最好的结果。
只要长姐还肯对着他动怒,只要长姐还关心国家大事,只要长姐还像这样,肯动手教训他,就说明长姐还在意着他。
银冬抱着银霜月的腿,把自己的舌尖咬破了,眼圈通红地抬起头,对着银霜月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我才不宠幸,我憋死也不会碰她们的,我只要长姐,只要不是长姐,谁都不行……”
“你还敢提这件事!”银霜月刻意遗忘了半年之久,从宫中逃出来之前和被银冬哄着骗着荒唐的那一回的记忆涌上来,让她觉得羞耻至极,又不知如何是好。
虽说那一次和真正的男欢女爱到底不同,但那绝不应该是发生在两人之间的!
“我可是你长姐!你!”银霜月手都扬起来,却哆嗦着最终也没落到银冬的脸上,银冬倔强地看着她,银霜月见他眼泪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心不可抑制地软了。
半年多没见了啊,银霜月就算再不肯承认,也偷偷地观察着银冬的变化,她从小到大捧在手心上,咬着牙用命推到万人之上的心肝啊,要是能真的狠下心,也就不至于狼狈逃到这里来躲藏着。
“你少这样,你以为我看不出你是装的吗?!”银霜月色厉内荏,银冬的装腔作势阳奉阴违,大部分都是在银霜月身上学来的,银霜月被亲情被依赖蒙蔽的时候,看不出来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