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雲岚退了两步,走到郎烨和余惊秋身旁,质问道:“爹,他俩做了什么,你动用这么大阵仗,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这事不需你管!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二小姐带回去!”
“别过来!”聂雲岚一把拔出身旁侍卫佩剑,“他俩是我的朋友,你不说清楚,我绝不离开!”
聂禅皱住了眉,沉声道:“仲渊,将你妹妹带回去!”
聂仲渊上前来,“雲岚……”
聂雲岚剑横在身前,高声道:“你跟我说,干元宗对你有救命之恩,你从小教我,有恩必报,你现在又在做什么,爹啊,我不明白!”
聂禅脸色阴沉,“对你爹有恩的,不是宗门,而是人,我现在所做的,便是报恩……你无需明白!你擅自离家一事,我还没跟你算账,还不回去!”
聂雲岚问道:“你要怎么处置他们?”
“与你无关。”
“你知不知,他俩救了你女儿性命!他俩是你女儿救命恩人!”
“……”
聂雲岚将马牵到余惊秋身旁,看了一眼郎烨,止不住的愧疚,她原是要为两人行方便,才送人到了雪域,私心里还想他俩领略一下雪域风情,谁知是把两人送进了虎窝呢,“余姐姐,你们骑上我的马走。”
余惊秋抬起头来看向她,聂雲岚心里一揪,“你们走罢,这里有我。”
余惊秋望了她的眼睛一会儿,转而扶起郎烨。余惊秋一有动作,边上士兵和几位将军,身体一紧,逼上前一步。聂雲岚握着剑,对着众人喝道:“不许过来。”
余惊秋将郎烨抱上了马匹。
聂禅虎着脸,“动手!”
聂雲岚将剑一转,抵在了自己脖颈上,“你们要是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你!”
聂仲渊劝解道:“雲岚,不要胡闹。”
“胡闹?我只是遵循了父亲教我为人处事的道理。”
聂雲岚眼睛盯着聂禅等人,手往侧一扶,将余惊秋也扶上了马。聂雲岚对两旁士兵喝道:“让开!”
那些士兵两边为难,看看聂雲岚,又瞧瞧聂禅。
聂雲岚将手中的剑往自己脖子上又逼近了两分,锐利的剑锋将皮肤割开,鲜血顺着流了下来。
聂仲渊紧张地声调也变了,叫道:“雲岚!”忙看向自己的父亲。
聂雲岚和聂禅这一对父女直视着双方,目光炯炯,谁的眼神也没有弱下去。
忽然,聂雲岚挑剑,一刺马身。那马匹吃痛,嘶鸣一声,疯跑了出去,士兵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马匹冲开了包围,向城门口去了。
士兵要追,聂雲岚飞身拦到众人前,“不许追!”
士兵只能看向聂禅,等候他的指令。
聂禅五指一握,咯咯作响,猛地转身,背对住聂雲岚,对聂仲渊喝道:“带她回去,没我命令,不准放她出来!”
“是!爹……那两人,还追吗……”
聂禅一言不发,走了。
聂雲岚回头看了一眼,马匹去得只剩一个黑点了,她浑身一松,长剑脱手。一旁士兵生怕她再做些什么事,忙将剑捡了去。聂仲渊一挥手,两人上前,将聂雲岚轻轻扣住,押回天星宫去了。
余惊秋带着郎烨出了城门,不敢停歇,御马直去,她握着缰绳,寻觅人烟,“阿烨,你撑住,我带你去找大夫,待你伤好,我们回家。”
雪域人烟稀疏,又因为天星宫聚集了人流,大多百姓搬迁,除天星宫外,再无城池,其余地方,只有些零散村落。
日近黄昏,余惊秋找到了一处村子,正是农家晚饭时候,各家炊烟袅袅。
余惊秋在村头下马,马托着郎烨,她牵着缰绳,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到民屋前,问这人家,有无伤药,村里有无能看病的人家。
这里都是男耕女织,早出晚归的老实百姓,一见余惊秋和郎烨血淋淋的,以为他二人惹上了什么仇家,怕他们给村子里带来麻烦,又见提着剑,也不敢轰人,便将门户紧紧闭上,一连六七家,都是如此,便是哀求也无效。
直走到村尾,住得个猎户,不怕血,又有些治疗外伤的本事,没有将人拒之门外。
余惊秋说道:“大哥,你发发慈悲,求你救舍弟一命。”
猎户为难,满脸不忍,“姑娘,不是我不愿帮忙,但……”
“你这兄弟,已然断气了呀。”
余惊秋恍然醒来,立即又失了魂魄一般,僵立在原地。
她只觉得天空高远,晚霞嫣然,雪域的景色和虎鸣山上的也没有什么区别。
风一吹来,拂动杜鹃花瓣,映得满山通红。
第36章 背叛
余惊秋牵着缰绳,马上托着郎烨尸身,依旧回了大路来,走走停停了一日。
雪域人烟稀疏,路径荒芜,道旁枯藤缠老树,黄昏时分,林中乌鸦撕扯着嗓子仰天凄鸣。
余惊秋神情木然,眼珠子注视着前方一丈远的路,半晌也不动一下。
楼玄之身死、楼镜逃亡、知行门埋伏、聂禅追杀,连日来发生的事不断在她脑海里回旋:杀害师父的凶手至今不明,镜儿拒不认罪,所以逃离宗门,知行门埋伏击杀,‘你们命不好’指的是与他们有过节,还是有人买凶/杀人,聂禅态度转变,仔细想想,是在见到那封信后,初现端倪,莫不是信有问题?可这信一路上他们谨慎保管,封皮都不曾破一点,没有外人能接触信封,难道还能是自己人,同行的三位同门已死,如今除了她,接触过信件的,便是写信的俞师叔,和送信的李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