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姑娘,陈管事让小的午时前把琴送回楼里去。”吴车夫催道。
见白芷在琴行摸着琴又出神了,他可不想因此而耽误了待会儿的正事。
顿了一下,白芷才惊觉吴马夫是叫她。
是的,如今,她不再是顾长欢了,她是挽月楼的琴师白芷。
她连忙拨了拨刚修好的古琴,调好了几个音后,便吩咐琴行的小厮把琴搬到马车里。随后,她施施然走到马车前,扶着丫鬟的手,踩着马凳上了车。
“前几日白芍姐姐随口跟我讲了南城茶馆刚添了几道特色糕点,今日我们顺便给她捎点,好让她解解馋。”
一听到白芷搬出白芍,吴车夫暗自掂量了一番。
白芍可是那些公子哥儿在挽月楼砸重金捧的舞姬,白芷这刚进楼的乐师竟然也跟白芍套上关系了。想到这层,他怎么也不敢怠慢。
吴车夫随即拉出一脸谄媚的笑,“好嘞,小的突然想起南城路有一条近道,比西城路好走,好走。”
瞧着马车外热闹非凡的集市,白芷想起她回到东陵约有个半月了。
一个月前,她还在东陵的第一舞楼 — 挽月楼的厨房打杂。如今,凭借着读本科专业学的乐理知识,她已摇身一变成了楼里的首席乐师。
四年前,她犯了个大错,不小心就把一个人弄丢了。所以哪怕要她付出所有,她都会把他找回来。
才这一瞬间慌神,她再一次被拉进那叫回忆的深渊里……
连忙拍拍脑袋,眼底恢复了清明。
过程的艰辛不重要,只要结果是她想要的就行了。
吴车夫把白芷在南城茶馆门前放下来之后,就跟着小二去马厩给马喂水了。
见他并未对她频繁地绕路起疑,白芷松了口气。
虽然她在挽月楼当乐师,可她的日常出行还是受到了管事的监视。而她需要打听那个人的消息,便只好在例程去琴行时,使计让车夫在回程的路上绕到南城那边。
东陵都城主要被划分成不同的城区。东陵的贵族住在繁华的南城,因南城邻近东陵皇城,位居高位的官员也陆续地从东城迁了过来。渐渐地,水涨船高,南城越来越热闹,寸土如金。
白芷所在的挽月楼位于南城于东城的交界处,光顾的客人大多数是达官贵人。正因如此,她才用尽法子留在挽月楼。
她凝望着约离茶馆十米远,在一片屋檐中高耸的阁楼。
听人说,那东陵南城那唯一的阁楼,是东陵曾经的镇国将军特地命人在他府邸修,用于放哨的眺望台。
曾经的镇国将军吗……
白芷苦笑。
——————
白芍刚回房就看到白芷坐在椅子上,悠然自得地吃点心,问道:“今日还是从南城路回来的吗?”
“那绿豆酥还不错,红豆糕就别碰了,今日的红豆好像没熬糯呢……”白芷并没有直接回答白芍的问题,只是招呼她一起吃。
白芷在白芍那儿待了一阵子就回去了,她今日还要跟舞姬练舞。
挽月楼不仅仅是富贵子弟寻欢、交易消息的地方,楼里手艺也必须得是一流的。不然挽月楼也不会在偌大的东陵都城立足。
既然她本是靠着一身手艺在这浊世生存,那楼里出了名的手艺,不学白不学。
在离去之前,她提醒白芍,“别忘了给陈管事端去的点心,我已经用碟子装好了。”
“行了行了,快走吧。”
也不知白芷每次去南城那边待上半天是要干什么……
不过算了,她跟白芷的关系也纯粹是互惠互利。
白芍愿意帮白芷打掩护,主要是因为她知道白芷有这个能力助她离开挽月楼。她虽然不知道白芷进楼的真正目的,甚至连她的真名都不知道,但她只需要找到那个人……
桃花谷。
“主子,把披风也带上吧?”华芝看着外面的绵绵细雨道。
一到下雨天,主子后背的旧伤就会复发。有时叁更她起来,都会看到主子在书房里烛光闪烁,想必是在批阅公文到清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