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突然寂静,许卯巨大的汗滴「啪嗒」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到还是师爷机灵些,他绕到许卯身前挡住他,弯腰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位这边请,这边请。”
县衙后院被整理出了很大一片空地来摆放尸体,大抵是因为这些尸体样貌被毁的实在惨不忍睹,仵作验完尸后用厚重的白布给盖得严严实实。
祁渊走到一具放在石阶上的尸体前蹲下身来,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根小竹竿挑开白布的一角。
“呃……”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祁渊内心还是一阵恶心。
看他这表情实在太过精彩,沈颜欢凑到他身边想要看看到底是有多惨,刚俯下身就被捂住了眼睛。
“别看……”
许卯和师爷早就躲的远远地,一个劲的伸着头看他们这边的情况。
“啧。”沈颜欢直起身子,说实话,弯腰这个动作对他来说确实有点难度。他取下腰间的剑握在没有受伤的左手上,然后将剑尖抵在地上。
剑气带起一阵狂风,就连祁渊也不得不暗道一声厉害。
狂风卷起,地上的白布顷刻间就被吹开,露出一地艳红色的尸体来。
没错,艳红色的,臃肿的还瞪着双眼的尸体。
只听许卯「嗷」的一声惨叫,就这么轰轰烈烈的晕了过去,师爷脸色发白但好歹还强撑着。他们云阳县就在王城边上,从没见过这样的惨事。
沈颜欢:“……”至于吗?
祁渊捏着鼻子用竹竿翻看了其中几具,没有外伤,而且这样的惨状肯定是中毒没跑的。
嗯?他从沈颜欢手里拿过剑,小心翼翼的划开面前这具尸体的领口,里面的皮肤,居然是正常人的肤色。
鞋子是湿的,除了丢失的那几个,其余人无一例外全都是如此。鞋底有遗留湿软的夹杂着杂草的泥土。
祁渊看的差不多了,把手里的小竹竿一丢拉着沈颜欢就往前院走,这个地方真的一会儿也不让人愿意多待。
衙役们七手八脚的抬着许卯坐在县衙大堂上,师爷趁着他还没清醒过来,赶紧吩咐着下人给他们二人上了热茶。
“师爷,这样的天气,为什么不把尸体放在阴冷的屋子里呢,这样摆放尸体难道不是会腐化的更快吗?”
祁渊用指尖试了试杯壁的温度,发现温度刚好,这才递给沈颜欢。
师爷一拍手,“嗨呀!不瞒您说,这些尸体第一天送来的时候其实和正常的死人没有两样……”
因为数量太多,所以当天夜里,衙役们就特意让城北义庄收拾了一片空地来放置,谁能料想到,第二天就出了事。
第一天运来的七具尸体中,除了其中一个因为搬运时的疏忽半个身子卡在了门外所以没有变化,其他的统统都软成了一滩烂泥一样的东西。
沈颜欢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顿时一阵恶寒。
义庄的人生怕出了什么岔子,急忙赶来县衙求救,等县衙的人赶到时,除了那个没被放进屋里的尸体外,其余的都已经融化的不成样子。
当天晌午刚过,又有九具尸体被送来,这回义庄说什么也不肯再接,只得带回了县衙。
衙役在摆放好第五具尸体的时候发现,在阳光的照射下,这些尸体开始变红,但却没再融化了,所以就一直摆在那里。
沈颜欢歪着个脑袋听了半天,还是有一件事没弄明白,“那他们为什么要叫你来?你是道士吧?”
“就是因为是道士!”许卯不知道是被热醒的还是被吵醒的,也不知道他究竟听了几句。“夫人有所不知啊!”
沈颜欢:玛德不要叫老子夫人!
“这件事还是我来说吧。”眼看他手里的白瓷杯命途多舛,祁渊赶紧抢在他捏碎之前揽过话来。
在这些尸体出现之前,这云阳县出了一件怪事。
有晚归的樵夫在城外曾看见过一个红衣赤足的少女在河边游荡,虽然赤足但她白净的双足却不染纤尘,她一边哼着不知名的曲调一边走着,身上发出银铃清脆的声响。
这位渔夫好奇地上前询问,这少女对他的问题却并不作答,只是笑着指一指他来时的路上,对他讲「明日巳时,伐木此道」,说完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樵夫回到家跟媳妇儿一说,那妇人直说他昏了头定是在路上睡着做了个不着边际的梦。
但樵夫肯定自己绝不是在做梦,第二天巳时他真的去了昨天经过的那条路上伐木。
一直到了巳时的尾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连樵夫自己都在想难道昨天果真是一场梦?
就在这时,一辆华丽的马车经过此地,那马儿突然疯了一样向山林中冲去,樵夫见状,赶忙用斧头砍断了车轴。
那马车中的贵人感激樵夫救命之恩,赠与他大量金银。
樵夫回了家把这事和乡里邻居一说,不少人就动了心思,去那河边寻这少女,当然不少人都寻到了,也有一小部分没能见着的。
但凡见到的人,按着少女的话去做后,果真遇上了好的机缘,有的得到了财,有的得到了权。
“那这么说,这少女还能是神仙不成?”沈颜欢问道。
当然他也知道,要是这少女是个神仙这么简单,那就没有后面这些事了。
祁渊笑笑,接着讲到。
就在大家都以为结上了福运的时候,厄运却突然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