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他们到县衙的时候,许卯正顶着两个乌黑的眼眶坐在大堂上。
看来是一夜未眠,身上还穿着昨天晚上那件沾满了灰的官府,看起来十分落魄。
“祁道长……唉!”许卯长叹一口气,“全死了,全死了!没一个救得回来!”
仵作早已师爷坐在一旁的桌案上奋笔疾书的记录着死亡的人数和名录,经此一难,整个村子的人没留下一个活口,连三岁的小儿都没能逃开,不说之前的事如何,这回肯定是歹人下的毒手!
许卯道:“不知祁道长有什么线索?”
祁渊略一点头,拿出祁墨当时给他看的那个小瓷瓶,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祁墨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走它。沈颜欢看着他在怀里摸索了半天,又掏出一炷香……
这个人每天都随身带着些什么东西?
“手借我用一下。”
祁渊把瓷瓶里的东西倒在手心化开涂抹在沈颜欢手的反正两面,这东西清清凉凉的,仔细嗅起来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然后他很快又让衙役取来了火点燃手里的香放在了他手里,自己很快退到风口上游。
从廊下吹来的风荡开烟雾的一瞬间,沈颜欢明显感觉到那股若隐若现香气浓郁了起来。许卯挠着圆圆的脸蛋儿摸不着头脑,这是干啥呢?
等到手里的香烧过半,祁渊才终于掐灭了它带着大家排着队走到屋子外面晒太阳,然后所有人都变成了深浅不一的艳红色,只有没接触到烟雾的祁渊和拿着香的沈颜欢看起来还正常一些。
许卯这回就算吓的变了脸色也看不出来了,“这,这是何物?!那红色尸体可是由此而来?”
“多半如此,大概那人也是没想到我恰好得到了这东西,要不然这可就真的成了一桩诡谈。”祁渊道,他扣了扣桌子唤回许卯的神来,“但这条线索你们就到此为止吧,剩下的你们最好不要再涉及了。”
“我们来说说另一件事。”祁渊道。红着脸的衙役们拿着扇子纸张把屋子里的烟雾都散出去了,几人再度回到堂里。
“起初我们看到这幅情形都认为他们是被毒死的,所以在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之后,我排除了颜色带来的误导重新看了仵作呈上来的结果……”
“捂死的?”沈颜欢难得插了句嘴,那张纸他也看过了,头部淤血,面部肿胀,尸斑仔细看呈暗紫色,明显的窒息而死的状态但却没有被绳索勒过的痕迹,那就只可能是被捂死的。
“颜颜果真聪明盖世。”祁渊从善如流的称赞道。
许卯认真的考虑了他说的话,的确他们一开始就把案子往鬼神之说上扯,调查之后再看这尸体样子,总也脱不开先入为主的中毒二字。
“那在义庄融化的尸体怎么解释?”
“化尸粉,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叫清扫亦庄的人把扫帚拿来,上面应该还留着一些。”祁渊道,“至于是谁做的……人应该是抓不到了,肯定在义庄管事把第二批尸体送来县衙的时候就跑了。”
许卯立刻吩咐衙役去义庄把东西取来,转过来又正色道:“那这在尸体上动手脚的和杀人的是同一人所为?”
既然没有妖魔鬼怪,那许大人的胆子就大了起来,一边抢过师爷手里的纸笔一条一条的记下祁渊说的每一个细节,一边依依不饶的追问着。
祁渊见他这副样子,知道他终于放开手干了,也不恼他这副逼的口气。
“不是,这个人想做的只是毁尸灭迹,灭的是他们不小心伴着迷烟送进屋里来的这一抹「红色」。”
“真正动手杀人的是……”
“祁道长!!”惊呼声从县衙正门外传入,噎的祁渊口中的话一顿。
这声音是……张婶儿?“我去看看。”阻止了许卯叫人前去查看的动作,沈颜欢上前道。
祁渊略一点头,接着刚才的话说道:“若我没猜错的话,是樵夫。”
见他这副样子,许卯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继续和他进行刚才的谈话。
沈颜欢推开县衙大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的果然是张婶儿,她看起来是一路跑过来的,头发颠簸的有些散乱,微微喘着粗气。
“张婶儿,出什么事了?”沈颜欢上前扶了她一把,一见是他,张婶儿面色有些不太自然。但事有轻重缓急,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重要。
张婶儿一拍大腿:“嗨呀!有两个人在麟化斋门口打起来了!那条路上来来往往行人众多,他们骑的马儿受了惊掀翻的铺子摊子弄了一地,你们快回去看看吧!”
沈颜欢:“……”
沈颜欢:有病吗大白天的!
“那我过去看一下吧,麻烦您等会再告诉他一声吧。”沈颜欢说完,翻身跃上了墙头,一路踏着砖沿屋脊往王城中最繁华的那条街道上赶去,远远地把张婶儿的大嗓门甩在身后。
“祁道长!!你夫人说他先回去了!!”
听不见听不见!这次的和他刚醒来的时候见过的才是同一个张婶儿吧!
他独自一人赶路速度极快,不消片刻就看见了麟化斋高高的楼阁,再靠近一点,就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挡住了视线,那人群中不是还爆发出鼓掌和叫好声,有眼力见的小贩早早推了板车过来售卖凉茶和瓜果,生意看起来相当不错。
沈颜欢:
说好的惊扰了行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