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只是笑笑,怒了努嘴,对着李香草娇嗔道:“大姐你还不说?把我推出来,可是累得我嘴巴都酸了。眼看着三奶奶说啥都不同意,还不把你的鬼点子道出来?”
顺着荷花,一屋子人都看向了李香草。
正偷偷嗑着瓜子的李香草,顿时哽了一下,摇摇头,装作气恼的苦笑道:“瞧见了没?到底是荷花心疼三奶奶。我不过是吃点东西,等着垫垫肚子,倒叫你全都给我倒了出来。
既是你说了,那大姐就问了,你咋知道大姐心里有点子想法,准备说呢?”
斜倚在陈氏肩头,对着众人看过来的目光,荷花笑得像那偷了鱼的猫,不无得意的炫耀道:“大姐还说呢?方才我可是接到了大姐给递的眼色,姐妹家的,能不知道大姐心里有点子什么?”
遥遥的指着炫耀个不停的荷花,趁她不注意,一把抓住了,伸手对着她的咯吱窝挠了起来。知道她怕痒,李香草使劲的咯吱,好一出恶气。
被姐妹两个逗趣,笑闹了一会儿,气氛确是比方才好了些。
陈氏笑着拉着姐妹两个进了怀里,摩挲着两姐妹的头发,笑道:“好了好了,都是小猴儿呐,笑得我这把老骨头都快酥了。行吧,草儿,跟三奶奶咱们说说,你这心里到底有些啥子想法?”
李香草扭股糖似的,在陈氏怀里撒着娇,娇娇气气的抱怨道:“才想着在肚里埋上一晚上,谁晓得被二妹妹给倒了出来,回去就不给她吃饭了,饿上她两三天,叫她非要把我这底给漏了。”说着抬手就要拧荷花的耳朵。
桂氏好容易忍了笑,斜了身子,轻拍了下李香草的肩头,笑道:“赶紧地说了,看把你叔给急的,都快把头发抓下来了。”
一扭头,打趣道:“三奶奶看到没?叔可算是给侄女们找了个贤惠的婶子,瞧瞧,还没咋地叔呢,婶子就先找起侄女的麻烦来了。”
被李香草这一打趣,桂氏羞红了脸,气恼的指着她,好一歇子说不出来话。陈氏何时见过自家素来泼辣的大儿媳妇这番模样?顿时笑了起来。
连带着李永平也是愣愣的瞅着火光下的桂氏,粗黑的脸,被照的红彤彤的。
知道羞怯了自家儿媳妇,陈氏护其短来,拍拍李香草道:“好了好了,快别闹了。赶紧说说,好叫你三爷爷放心。”
“这有什么说的?三奶奶又不是不知道,年前孙女去了东边的山上,背回来些土蛋蛋,不是卖给了城里德胜楼了?那东西,孙女知道咋种的?”止了笑,李香草揉揉肚子解释道。
都是一辈子侍弄庄稼的庄稼人,李香草只说了这些,一个个脑子里都已经转过弯来。
只是这种了,也不知道这收成咋样?别到时候收成不好,还不如老老实实种粮食来的实在。
左思右想之下,却是有些不敢冒险。只听了李香草的话,一时都是无言。
屋里静悄悄的,只听得火盆里的木材噼噼啪啪的响。李香草疑惑的看着陷入沉思的俩夫妻,伸手拉了拉陈氏的衣袖,“三奶奶,你们这是咋了?”
“啊?哦!”陈氏回神,见李香草仰头望着自己,不由笑道:“草儿啊,这土蛋蛋收成咋样?要是收成不行,你也就别种了,白糟蹋了田地。”
“就是,就是!!”
李香草笑呵呵的摸了摸耳朵,笑道:“三爷爷你们都别急,这东西收成却是不错的,用的时间也不长,我都跟德胜楼里庞掌柜的商量好了,但凡是种了出来,到时候定是全兑给他的。”
“哦,哦!既然草儿丫头都打算好了,三爷爷也不说啥了。只一条,但凡有个啥事,跟你永平叔说,叫他帮着弄了。实在是忙不过来,还有我跟你三奶奶两把老骨头呢。”听见李香草把收割以后的事都算好了,李海德忙喜笑颜开的说了话。
“草儿丫头,你留了种了?可是跟那种白菜似的,撒上种子就成?要是这样,三奶奶跟你桂婶子就能给你弄了。”闻言,陈氏笑眯眯的问了。
撒种子?李香草额头三条黑线,哪里来的种子撒哦,三奶奶。
囧囧的听完陈氏的话,李香草忙道:“三奶奶别急,土蛋蛋我还留了百八十斤的。那东西可不是撒上种子就成的。得把土豆切了,一块一块的种到地里。不过,种土豆,哦,也就是土蛋蛋,得跟种红薯一样,一垄一垄的。地还得深耕。”
“那还有啥说的?不就是深耕的地嘛。屋后两块统共一亩,正好是深耕的。多晌你用,说一声,我跟你桂婶子帮着,不过半晌午也就弄成了的。”
“哪里用得了这些?一亩也尽够了!再说,这些东西我们也种不完,孙女想着,咱两家,一家一半,三奶奶你看成不?”听了陈氏的话,李香草连连摆手,谁家的田地都不是凭空掉下来的,哪能白白种了她家的两亩地。
接过桂氏怀里熟睡的小孙女,起身,抱着她进了里间,“跟你三爷爷商量,你三爷爷是把种田好手。”
对着李香草希冀的目光,李海德抚了抚胡须,沉吟片刻,“罢了,就跟你三奶奶说得,后边的两亩地你就只管用着。那土……土豆啥的,你就自家种了罢。”
见李香草面露迟疑,绽开了菊花般的老脸,笑呵呵的说:“实话不瞒你说,三爷爷老了,对你说的那东西真有点放心不下,不敢去弄。三爷爷家也不缺那两亩地,就当给你种着玩罢。
要是成了,都算你的,毁了,三爷爷家里还有粮食,养着你们姐弟几个也是尽够了的。”
李海德说的诚心,看着他火光下满是皱纹的,温和的脸,李香草险些落下泪来。
说了句“等等”,转身跑了出去。
不过片刻,气喘吁吁的回来,伸手,抓住李海德枯瘦的手,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
“三……三爷爷,这是二两银子。”见李海德准备塞回来,李香草忙退了两步,笑着说:“三爷爷,您先别说话,听孙女说完。”
看着责备的看着自己的李海德,李香草红了眼眶,却笑得更灿烂了些。
“三爷爷,知道您是可怜我们姐弟几个。从去年开始,这么长时间,您跟三奶奶,叔叔婶婶,一直把我们当做孙女,简直就跟亲的似的。
说实话,跟爷爷他们闹出来的时候,香草是真的伤心了。想着,自己的亲爷爷,亲奶奶都能那样对我们,对这不亲的,隔了一层的,孙女真是没报什么希望。
心里阴暗的想着,三爷爷你们定是图了孙女几个什么,真是怕了。”
“香草!”
落下泪,李香草哽咽着笑道:“三爷爷,您等我说完。当时三爷爷伸手拉了一把,孙女其实也是有私心的。您是村里的村长,族长又是您的弟弟,在村里您德高望重,香草想着恭敬些,巴结些,这样跟弟弟妹妹的日子可能好过些。”
嗤笑一声,仿佛是想起了去年一幕幕发生的事,李香草接着道:“就是帮着三叔找活干,说来,香草心里也是有些私心的。人说,投桃报李,想着对三爷爷您几个好些,往后再有什么事情,您能顾着些。
其实之前一桩桩一件件,香草心里,呵,心里一直是有些私心的。
搁了今天,见三爷爷您们处处为香草姐弟几个着想,香草心里更是过意不去。总感觉……总感觉,总感觉辜负了三爷爷你们对我们的好。”总算是把想说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心里立时松了口气。咬咬唇,忐忑的站着,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像从前一样。
屋里静谧非常,火光映着李海德父子两个,脸上的神色转了转。
半晌,李海德叹了口气,“这一下倒叫草儿丫头说了这些。当初你父亲还在的时候,救了你永平叔一命。现在他去了,他的儿女我怎能不看顾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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