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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飞的街道上,秦屿烦躁地往自己停车的地方走去。
沾满男孩血液的围巾还被抓在手上,上面鲜红的痕迹像是一团火,烫的他眼睛生疼。
他在医院本想把它扔了,放进垃圾桶时才想起这是奥威尔给他的,只好先收起来,打算让白玉烛处理干净再还给对方。
虽说照顾单墨白不费什么精力,但对方情绪容易失控又缺乏安全感,随时随地被查岗也是件不小的麻烦事。
现在总算告一段落,他本该轻松一些,心里却莫名空落落的,特别想起对方抱着他腿泣声哀求时,心脏就像是被一把钝刀细细的割磨,不是很痛,却让人难以忽视。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秦屿有些茫然地想。
对方只不过一个他包养解决性欲的小孩而已。
坐上车后,心情不愉的总裁下意识地想回郊外别墅——自从许诺在那住下后他就有了这个习惯,一方面是回去看望,另一方面是对方会给他做他很爱喝的,带着淡淡药草味的奶茶;虽然他前天才喝过。
只要一闻那浅淡的香气,他的烦恼就会一扫而空,整个人都变的平静祥和了起来。
结果大概今天是他的水逆,他才刚发动车,奥威尔就发来消息,说天山把他发配去一个刚建成的分公司培训员工,明天就走,想要趁今晚短暂的时间好好聚聚,想让他去酒店房间等他。
他也不好拒绝——毕竟那染血的围巾还在他兜里团着呢,也不知道对方忌讳不忌讳这个。
到嘴的奶茶飞了,秦屿怨气地开车去了宾馆,结果在门口等了十分钟都没见动静,一翻短信,这才发现自己漏看了一句话: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到,让他先做自己的事,整个人瞬间就有点自闭。
他只好请服务员开了门,在沙发上坐下开始看电视。
维莉亚在他进来的时候正在厨房旁的饮水池里喝水,见他坐下后细细的叫了一声,坐在他前面看他。秦屿心情不好,也没理,看了会电视觉得无聊,就开始打手机游戏。
途中顾亦乐又给他打了几个电话,被他眼也不眨的挂断了。
他现在不太想去管这些烂摊子事。
没想到他情场失意,游戏却打着顺畅,原来卡了好几次都没过的关卡都是一次性通过。
于是总裁打着打着就从坐的笔直变成了瘫在靠背上,瘫着瘫着就躺了下去,短小的沙发没地方搁腿,他就挂在扶手上,又觉得有点冷,就把面前茶几下的毯子抽了出来盖在身上。
头旁边刚好有个软绵绵的蓝色海绵垫,他顺手靠了上去,只从毯子里伸出两只手打游戏。
然后他就睡着了。
在其中他听见了细小的喵叫声,绵绵长长的,好像很委屈的样子,维莉亚在他的脚边不停的转圈圈,长长的尾巴扫着他垂在空中的脚背。
猫又不是人,怎么可能委屈,迷迷糊糊的总裁好笑的想,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
在快要失去意识时,他感到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踩在了他的身上。
软软的脚垫从膝盖走到肚子,最后在他小腹停了下来,发出呼噜噜的声音,他困的意识都模糊了,也没管,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秦屿是被一人急促的呼吸声惊醒的。
可能大多数人都没有欠高利贷的经历,但是欠高利贷最重要的不是到处借钱去还,而是想办法逃跑。
因为那高额利息和早已高出你借的本钱会让这份欠款像一个无法被还清的无底洞,就算你一次性还完了欠债,只会让放高利贷的人觉得你有利可图,雨后春笋般冒出更多欠条。
秦屿在还清第一笔时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当机立断的选择了背债逃跑。
那些当地势力在他出国,在欧洲读书的时候都骚扰过他一段时间,直到他回国认识了闻爷等人才彻底消停。
这十几年里他连睡觉都不敢睡踏实,现在虽然已经过了五六年,却还残存着一点警惕意识。
这就让他在奥威尔倾身,真的偷袭成功前上及时地睁开眼睛。
“你干什么?”
睁眼撞见自己早已分手的前男友欲偷吻自己的感受可不怎么好。
对方一条腿跪在沙发上,手撑在他头顶,深邃的脸孔近在咫尺,连呼吸声都听的清清楚楚。秦屿克制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淡淡地问,毯子下的手却下意识的握成了拳。
——不怪他有这样的反应,两人就算有过缘分也六年前了,奥威尔现在顶多算个熟悉的陌生人。
而且就算最蹬鼻子上脸,恃宠而骄的顾亦乐,没经他允许之前也不会做出这种举动。
说白了,他就是反感别人不经他允许擅自触碰他。
无论是谁。
“···对不起,我以为你睡熟了。”
幸好,奥威尔在他无法忍受之前松开了手,站了起来,表情懊恼而后悔:“我就是回来看你睡的很沉,我的猫还睡在你身上,房子里面又暖和,情不自禁就···”
', ' ')('这是什么鬼说法?
秦屿微微皱起了眉,把趴在他肚子上的猫给赶了下去,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这不是你能解释这件事的理由。”
他道,正视着自己前男友那双似乎闪着光的温暖眼睛,最终还是把埋在心底的话说出了口:“你当初在巴哈马不是答应女友回去结婚吗?我跟你那时候已经分手了,现在也没有插脚他人婚姻的想法,但是你现在的种种举动真的让我很不解,奥威尔。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外国人脸上本一直有的温和微笑消失了。他张了张口,像是在犹豫什么,最后还是道:“我跟林静没有结婚。”
“我们也没有继续交往。”他的神色有些黯然。
“事实上,我们已经分手五年了。”
“五年?”
这岂不是他们后面只交往了一年吗?秦屿惊愕地反问:“可是当时林时明明说你来她就····”
奥威尔跟他初见面时一直从失恋的泥沼里走不出来,倾诉了很多,甚至两人每年录制的私密生日小短片都给他看过。秦屿虽然不喜欢女人,却也承认林时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女性。
她父亲早亡,母亲辛辛苦苦抚养她长大后,以优秀的成绩考取了A大的金融系,后被英国一所知名大学以学费全免和巨额奖学金的待遇录取。
在跟奥威尔分分合合的十年里也不忘学业,攻读了好几个博士学位,现在在隔壁W市当月收数十万的企业高管,成熟冷静孝顺母亲,最后嫁给邻居哥哥大半是因为母亲中意。
德国长大的奥威尔自然理解不了她的所做所为,秦屿却很清楚。
中国人连死都要讲究落叶归根,对家的深厚情份是别国所无法同感的民族文化。
······更何况,让他选,他也不会选生性散漫居无定所,到现在连栋房子都没买下的奥威尔结婚。
过日子和谈恋爱是两件事。
但即使他这样想,看见女孩最终选择了爱情他也不意外。一个早熟冷静,一个浪漫而带着些孩子气,两人在一起就像是蛋糕配红茶,谁也无法比他们更加般配。
可现在却告诉他,这对灵魂伴侣在交往的十一年分手了?
这是开什么玩笑?
秦屿虽然嘴里没问,眼睛里却清清楚楚的写着质疑,奥维尔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将蹭着自己转圈的小女朋友抱在怀里,撸了撸对方颈部蓬松的软毛:“她当时在见到我之前就离婚了,我一开始也很激动,但是···”
“但是什么?”
被勾起好奇心的秦屿迫不及待地问道。父母棒打鸳鸯?前男友死不放手?彼此相爱却因多重误会分手?他的心里瞬间涌现出无数猜测。
奥威尔可怜巴巴的注视着他:“····但是我饿了,我们不能吃完再说吗?我的好哥哥,我一天没吃饭了,明天就要离开H市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秦屿:“……”
他张嘴想说什么,但对方可怜巴巴的望着他,怀里的维莉亚也是时候“喵~”了一声,一人一猫,用两双一模一样的绿眼睛望着他。
秦屿无奈的屈服了。
两人便一起去了寿司店。
“唷,你俩好久没一起来啦!最近很忙嘛!”
寿司店的老板还如六年前那样的麻利热情,记性极好,见他们来了就迎上来打招呼,奥维尔露出意外的神情:“您竟然还记得我?”
秦屿是个恋旧的人,他可跟女友分手后再也没来过H市,奥维尔有些得意的问:“难道是因为我长相过于标志到让您记忆深刻?”
老板耿直的看了他一眼:“嗨,你那时候一来就是几个月,每次喝的烂醉哭的稀里哗啦的,全是秦先生扶回去的,让人不记住也难。”
奥维尔:“……”
秦屿被他色彩缤纷的表情逗乐了,笑了好一会才上桌点菜,期间笑容一直在嘴角挂着,倒是奥维尔郁闷了好半天。
现在已是晚上八点多,两人也不想吃太多,就点了几盘寿司拼盘和拉面,期间老板亲自送上了两份新款甜品,分量很大,秦屿没吃两口主食注意力就转在上面了,最后面剩了不少。
“你的饭量都快比维莉亚小了。”
奥维尔见状笑道,伸手想把他的碗拿来——他们以前经常这么做,秦屿却用筷子尾夹住了他的手指。
“不用。”他在对方的注视下简明扼要的说,拒绝的态度可能有些过于明显:奥维尔脸上的笑容黯淡了几秒,随即收回了手。
“我知道了。”
最后的小插曲让这顿晚饭的气氛有些凝滞,两人不再说话,只是相对吃完自己的东西。
结账的时候奥维尔抢着要付钱,秦屿没拦,站在后面默默地看着对方高挑的身影,心里有些伤感,但是更多的是一种释然。
这六年屡次三番的梦见本让他以为自己依旧是余情未了,但是这次真的见到人才知道,自己念念不忘的不过是那段放下一切的自由时光,而并非是那
', ' ')('个人。
他依旧无比感激奥维尔的拯救,但是已经不再爱他了。
大概错过就是错过了。就像他跟林时,虽然对方还没说,但秦屿也多半猜到了原因——无非就是“我爱的是原来的你”和“你已经变了”
世间的缘分总是残酷无常的。
怀着一股莫名的歉意,秦屿在对方回来后主动开口送他回酒店,奥维尔答应了,却提出了另一个请求,希望能一起走回去。
就像是六年前两人无数个喝的酩酊大醉,摇摇晃晃,互相搀扶回去的夜晚,冰冷的月光倒映着两人缠缠绵绵的影子,就像是影子也在彼此安慰一样。
秦屿同意了,打电话叫司机过来把车开回了家。
出店的时候天已已经黑透了,雪小了很多,周围银装素裹,覆盖在绿化带上的雪花被路灯温暖的灯光照耀下散发出暖玉一般温柔的光芒。
他们两并肩走在路上,气氛安静,只能听见鞋子压在雪上发出的嘎吱声响。
奥威尔默默地走在他的身边,一言不发,并没有想主动提起往事的意思。
他不说,秦屿也不问,只是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安宁时光——自从他因为孤独开始包养人后,他基本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几个学生之间打转,有时候又累又乏还要哄人,到头来比独自一人还要累上不少。
但即便如此,那股时刻萦绕在身边的寂寞与空虚并没有因此消失,只是暂时掩藏在了心底,每当他偶尔停下来时,就会变本加厉的反噬上来。
时至今日,秦屿才恍然发现,自己需要的,从来只是无言默契的陪伴。年轻的肉体只会带给他一时的欢愉,当激情退去,那股骨头里的孤独与寂寞就会越发的让人难以忍受。
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在这个念头那如同骤然出现的电光石火,稍瞬即逝,秦屿还没来得及细品,旁边的人却突然开口说了句话,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外国人用那双绿的惑人的眼睛看着他:“我说,那个晚上你来我房间的时候,我其实没睡着。”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让秦屿更加疑惑了:“哪个晚上?我什么时候来你房间了?今天的话········什么?”
他回了半句突兀地想起自己六年前干的事,声音猛然拔高两个度,想起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恨不得当场遁地:“所以你刚才是故意报复我吗?你那时候醒着为什么不说?”
“这倒不是,我刚才是真想吻你。”奥威尔不置可否,“至于那次,你我当时关系那么微妙,你又一直不跟我见面,我当时睁眼才尴尬好吗?你脸皮薄的跟张纸似的。”
秦屿没出声,他便继续往下说:“而且我没想到你会直接改机票走··以为再怎么第二天都会见到你,为此失眠了整整一个晚上,结果早上起来才发现你这个小良心的早就走了,连张告别的纸条都没留。”
秦屿:“我给你留了戒指。”
奥威尔:“你说那对我花了不少钱买的,真心送你,你当时接受了后来又一声不吭地还给我的那对?你真以为我会没心没肺地把这个送给我女朋友吗?”
秦屿无言以对。
奥威尔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管我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我跟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做的事说的话也是真心的,我以为你知道的。”
两人正好走在一个没什么人的荒凉拐角,他停下脚步,伸手在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天丝绒盒子来,打开,里面赫然是那枚他还回去着的铜戒,被精心保养的绿宝石在雪天里闪着莹莹光芒。
他递到秦屿面前:“既然你当时接受了它,就请继续拿着吧,我知道我们两已经是过去时,但是·····当作一个旅游纪念品,好吗?”
奥威尔低声下气地说,头微微低着,眼睛哀求的看着他,可怜而又失落。秦屿盯了那枚戒指一会,虽然觉得保存与否都没必要,但最后还是不忍再次拒绝,接过来放进了大衣兜里。
“你应该知道,就算我接受这样不代表什么····唔!你干什么?”
他觉得这不过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对方却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眼神灼热的能烧出一个洞来。
他不自在的强调道,话音刚落,刚才还保持安全距离的外国人突然倾身上前,意图明确的想吻他。
总裁举手去挡,反被人攥住了手腕,只好侧过脸。对方的吻堪堪地落在了嘴角,很轻,却像是油入了水,皮肤瞬间烧的厉害,他恼怒的瞪着眼前的外国人:“我以为我们六年前已经分手了,奥威尔,你什么意思?”
“你先偷吻我的,我只是想要一个补偿而已。”
面对他气势汹汹地质问,奥威尔却并没有示弱,手指紧紧的攥着他的手腕。
秦屿:“那时我不知道你···唔!”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人逼近几步压在了身后的墙上。冰冷的墙壁冻的他一个哆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用唇堵住了发声来源。
奥威尔
', ' ')('的动作坚定而强势,而秦屿顾忌场合,不敢闹出太大响声,只好抗拒的抿着唇,伸手去推对方的胸膛,却意外摸到了一个圆形的冰冷金属体。
这是····?
熟悉的质感让他愣了一下,脑子里蓦然回忆起了很多过去的场景,手下力度不自觉一松,对方恰在此刻开了口。
“可怜可怜我吧··秦,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这只是一个告别吻而已。”
奥威尔动作强硬,声音却很温柔,眼睛哀伤的望着他,里面蕴含了太多使人心碎的东西。
那枚红宝石的戒指因动作探出了毛衣,在他的脖子上晃荡着,估计是经常被摩挲,表面变得光滑如玉。秦屿的手颤了一下,他再一次的心软了。
只是告别而已。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然后松开了牙关。
对方的吻先是落在了他的嘴角,然后蹭到了下嘴唇上,温软的口腔含着微微吮吸,却不急得将舌头伸进来,青涩的像是个从没接过吻的中学生。
清爽的松柏香弥漫在秦屿的鼻尖,秦屿能感觉到对方越发急促又努力克制的呼吸声,还有对方抓着自己的手指勃勃流淌的血管,不由得有些好笑。
都快40岁的人,用的装的这么纯情吗?
虽然是两人第一次接吻,但并没有太多不适的男人主动邀请对方进去,用舌尖去蹭其敏感的上下颚。
奥维尔的呼吸声明显粗重了起来,手指紧紧的抓着他,不自觉的把他往墙壁压。
他也没反抗,两人正呼吸相缠,吻的难舍难分时,突然有个黑影窜了过来,并且狠狠的揍上了外国人的侧脸——
“奥维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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