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缠娇枝 第29节</h1>
“说吧,想谈什么?”
方舒窈知道自己再怎么躲,总归是和他在一个屋子里,退开了些距离便也不再乱动了,只是眸中警惕之色仍旧明显。
深吸了一口气,她才沉重开口道:“我并非真正的大梁公主,来此的目的你也早已是知晓,我知我没有资格与你谈什么条件,但眼下我当真不能留在这,我父亲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大梁还有众多追兵在抓捕他,父亲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你可否网开一面,让我先行寻找到我的父亲,待我安顿好父亲,再回辽疆向你请罪,到时候要杀要剐,我绝无半句怨言,任你处置,可好?”
卫司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似是想从她颤动的眼眸中看出几分别样的情绪。
但他什么也没看见,眼前的女人好似已经绝望到了极点,却又倔强地抓着一根根本没有支撑点的救命稻草。
就好像当真如她所说,一旦她的父亲安全脱身,她落得任何下场都无怨无悔。
看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为了旁人如此轻视自己,卫司渊心头窝着一股火,即使那人是她的父亲。
联想到方舒窈原本远赴辽疆的缘由,那股火就越发在心底乱窜。
不管她是为何缘由,总归她是没有半分想法要留在他身边的。
默了片刻,卫司渊才沉声开口道:“你觉得你有多大的本事能与大梁抗衡,护你父亲周全?”
方舒窈一愣,怔然看着他,眸底满是迷茫和无助。
可很快,那抹不安又迅速在眼前消散,她执意道:“会有办法的,只要出境远离了大梁,大梁自无法再追查到父亲,一路凶险,父亲年纪大了,我怎能放心他一人。”
卫司渊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叫人听不出喜怒:“如今你父亲下落不明,你大海捞针一般又如何能确保自己定能找到他的下落?若是当真找到了,窈窈,你觉得我会信你会老老实实回到我身边来吗?”
不会。
连大梁都逃离了,她又怎会回到这个更令她胆颤抗拒的牢笼中。
她自来到辽疆后就一直是满嘴谎言,放羊的小孩没可能会在被一次次戳穿谎言后,再被人相信。
但方舒窈面上不显,仍是一口咬定:“你相信我,我定会回来的,到时候要杀要剐……”
像是听不
下去她那套要杀要剐的说辞了,卫司渊轻笑一声,打断了她:“小骗子,你的谎言我听够了,我也不会放你走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不……”方舒窈惊慌地瞪大了眼,情绪骤然就要激动起来,卫司渊却已是起身要走。
“身子还没好全就多休息一下,别的事,就不要多想了。”
说完这话,卫司渊已快步走出了屋中,仅留下一声沉闷的关门声,将方舒窈所有的希望都击碎在此刻。
书房内。
奔波小半日前来禀报消息的戎止听闻卫司渊方才发生的事,不由有些诧异:“王后父亲的事王不是早就在查了吗,怎不直接告诉王后?”
“不是还没有确切的消息吗?”
戎止摸了摸下巴,献计道:“王后既然如此在意她父亲的事,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如今她一门心思想着逃跑,王只需将此事告知王后,念着父亲的消息还未有下落,王后肯定会安心留下来,等着父亲的消息的。”
卫司渊摇了摇头:“本就是大海捞针,也不一定能找着人,还没有定论之前我怎可对她做虚假的承诺,等事情有眉目了再做打算也不迟。”
戎止抿唇笑了起来,不置可否,只顿了一瞬,便禀报道:“顺着我们之前查到的线索往西边一带已经探查两日了,但却是一无所获,看来有可能是障眼法,还要继续往西边查吗?”
卫司渊想了片刻,有了决断:“且先给尉迟国王传个信儿去,免得到时候军马过境麻烦,再抽派出一队人马转北边方向,西边还是再查得仔细些再说。”
“是,王。”
*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方舒窈此前装病好几次叫人以为她身子真弱到一病就得养个十天半日的,哪知这才不到三日,身子已经几乎好全了。
在御医真真切切诊脉向卫司渊禀告后,卫司渊才半信半疑将视线移回到方舒窈脸上:“真觉得舒坦了?”
方舒窈老早就给卫司渊说过了,她自己懂医术,自己身体什么情况她自是很清楚的。
“嗯,已经没事了。”
但身子好了又如何,她仍旧需要被关在这里。
这三日门前不间断地守着侍卫,即使没有人强硬阻拦她,但那架势,颇有她一旦迈出房门半步,消息就会随时传到卫司渊耳中。
她不想过多面对卫司渊,更不想把他引来在屋子守着她,以至于她倒是真在榻上烦闷地躺了三日,这才好得这么快。
卫司渊点了点头,抬手挥退了其他人,转而又看了一眼桌上刚端进来还冒着热气的白粥。
“有什么想吃的吗,之前答应过你,既然你身子已无大碍,如果愿意动弹的话,就跟我出去四处瞧瞧,如果不想走动,我让人给你换些有味道的吃食,老这么喝粥也不是个事,都瘦成什么样了。”
卫司渊说得自然,话语间还在不断用嫌弃的目光看那碗寡淡的白粥。
若非是御医这样叮嘱过,他哪舍得连续好几天都给人清汤寡水地喂着。
她就是太瘦了,他巴不得把人喂得白白胖胖的,那样的手感,他都不知要如何去想象。
思绪飘得有些远,以至于卫司渊没瞧见榻上原本毫无生机的女人突然就惊愣地瞪大了眼。
好一会她才不确定出声道:“你要带我出去?”
卫司渊回过神来,转头看她,被她这副表情给逗笑了:“你想什么呢?真把自己当犯人了,你放心,我没兴趣把你像金丝雀一样关笼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