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
乔尔顿时像是个做了坏事且被人当场抓包的孩子,原本想伸手勾一下耳廓的头发来掩饰这种莫名的尴尬,但一触碰到耳垂,就觉得滚烫无比,想必那里也是红了个通透,只好又放下,弯腰去拿他手里的冰袋,“我自己来就好。”
可指尖还没能触及到,江律声却忽然加大了力道,将她整个儿脚踝往冰袋处用力一按,冰凉彻骨的感觉在瞬间传来,冻得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拧起了细眉,“你干嘛!”
江律声菲薄的唇瓣抿了一下,表情略有不耐地挑眉看了她一眼,“你说干嘛?非得这么折腾一回你才能乖顺听话了,什么脾气?”
乔尔觉得这人简直蛮不讲理、无法沟通,可自己刚刚才被林采依折腾了一通,再加上脚还扭伤的关系,倒真是觉得有些筋疲力尽,索性也不再挣扎,随他折腾。
见她没再吭声,江律声重新低下头,将冰袋稍稍拿开了一些,又用两根固定的带子绑好,这才站起身来扫了一眼腕表,“时间还早,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午餐等会儿会有人给你送来。”
“哎,等一下!”见他一副要走的架势,乔尔连忙把人拦住,有些疑惑地伸手指了指自己,“你的意思是——让我留在这里?”
不等江律声回应,她马上提出反驳,“不行,我要回家!”
她是真的急着回家,刚才林采依才在记者面前抖了她的底,不管江律声离开前的那番话多有震慑力,她还是放心不下,尤其母亲关悦群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接触到了林家的人,万一有哪个胆子大的记者把这件事捅了出去,或者干脆直接到她家门口堵着,她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更何况,家里还有个幸幸,儿子才4岁,她更是不愿意让他接触到属于上上辈的恩恩怨怨。
她的焦虑跟担忧都写在脸上,江律声不会看不出来,不过他也有他的考虑,舔了下薄唇正要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起来,他倒也没急着去接,因为这个时候会想着来找他的,也只能是为了一件事,男人的眉头稍稍动了一下,这才开腔,“先待着,你的脚现在还能走路?”
“可是……”乔尔也知道自己现在行动不便,可哪怕再是不便,也比把关悦群一个人丢在家里好,这个时间,幸幸应该还在幼儿园里。
江律声开口打断她,“别可是了,在想那些记者可能会到你家门口去堵着?那你怎么不想想,万一真有记者,你回去了是能平息一切还是会引起更大的骚动?”
乔尔一时间哑口无言,江律声见此,眸光柔软了下来,又伸手在她肩膀上轻拍了两下,低声安抚,“不用担心,那些记者还没这个胆量敢去堵人,等会儿我会让秦路去盯着,哪怕真有什么情况他也能处理好,你先在这儿待着,嗯?现在才中午11点,你要是挑这个时间回家,想好说辞怎么跟你妈解释了?”
被他这么一说,好像也是,在这种工作时间莫名其妙回了家,指不定母亲还得怎么盘问自己呢,尤其自己那张一撒谎就红的脸,还真保不准会不会露出什么马脚来。
江律声见她不再反驳,就知道是把自己这话听进去了,正好口袋里的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他蹙眉扫了一眼屏幕,对着乔尔叮嘱道,“我有事出去一趟,等我回来!”这才接了电话举步朝门外走去。
乔尔还想说什么,可是房间的门已经被完全阖上,将那抹宽阔颀长的背影隔绝在外。
耳边他那句“等我回来”不断萦绕,搅得她心绪更乱。
发布会是早上9点整开始的,距离现在也不过只有2个小时的时间,可就是这短短的2个小时,好似让她的人生彻底颠覆了一回。
她仰头倒在床上,对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发了一会儿呆,仍是没能摒弃那些恼人的思绪,干脆起来给关悦群打了一个电话,当然没敢提刚才的那件事,只是随便找话题聊了几句,确定家里没有什么异常,才安心挂了。
手机屏幕正好是显示着最近通话的页面,乔尔想去关掉,结果手指滑了一下,不小心点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记录,这个号码的末尾数字她觉得眼熟,仔细回忆了一下才记起,这是应酬那晚她被罗思昶扔掉手机前的那个未接,可这个号码,为什么显示了两条未接信息?
而最近的一条:16天前的傍晚6点18分,好像是……江律声出国之前来找自己的那天?
乔尔心脏收缩了一下,即使这样的认知让她觉得难以置信,但仍是不受控制地渐渐在脑海里荡漾开来,所以说——罗思昶带自己上高架的那一个晚上,江律声之所以会出现在那么偏僻的地方,并不是偶然,而是他一路就跟着自己,乔尔想起那天在后视镜里看到的“恰巧”跟他们同路的黑色车子,根本就是江律声的,不仅如此,那天两辆车子发生的意外,也极有可能是他为了把自己从罗思昶车上带下来而故意造成的。
再仔细一想,其实有些事也并非无迹可寻。
先是一声不吭开除了曾经试图占自己便宜的董事黄培忠,再到几次宋聿炀有意无意替她在林采依面前解围,甚至是那次在被下了药的情况下,他对着林采依宁可用玻璃杯划破手掌,却对自己……
这些在过去她从未深想的事情,如今桩桩件件地摊在了她面前,却又仿佛成为了让她无从辩驳的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