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起来,他第一次来玉渊潭,是在小学五年级还是六年级的某个春天,倪承宽带他来看樱花。不过他们错过了最佳的赏花期,樱花已经开始凋零,粉白色的小小花瓣像雪一样随风飘扬,落在看花的人头上身上,花气熏人。当时的他还是个发育不良的小萝卜头,骑在倪承宽肩头,伸着小短手抓飞舞的花瓣,然后再把抓到的花瓣偷偷撒在倪承宽头发上,蔫坏蔫坏的。
孟效不自觉露出微笑,有些怀念童年无忧无虑的时光。
不过他现在也没什么大烦恼,只有那七颗蛋偶尔让他发愁。
游船曲里拐弯地跑了一大圈,在码头靠了岸。
孟效低头解救生衣的绑带,突然听见钟国仁叫他:“孟效。”
孟效抬头,“嗯?”
四目相对,钟国仁嗓音低沉:“如果我在大一向你告白,你会答应吗?”
大一,顾曲还没出现。
他们通过钟家淳相识,在平平淡淡的校园日常里,他们像两只慢吞吞的蜗牛,伸出触角,小心翼翼地接近、试探,一点点变得熟悉,然后滋生出好感和心动。可是他们谁都不敢把心事说出口,他们缩在小小的壳里,一边积蓄着勇气,一边等待着时机,既纯情又可怜。
孟效微微一笑,说:“应该会吧。”
钟国仁突然张开双臂把孟效拥进怀里,终于把迟到多年的告白说出口:“孟效,我喜欢你。但是从明天起,我要努力放下你了。”
孟效僵了下,然后抬起一只手,轻轻覆在钟国仁背上,由衷地说:“祝你早日遇到那个让你心动的人。”
钟国仁松开他,笑着说:“谢谢。”
他们刚上岸,钟国仁就接到了钟家淳的电话,孟效站在旁边,虽然听不清钟家淳说了什么,但能听出来她很愤怒。
钟国仁面色尴尬地应了几句,丢下孟效先走了。
孟效站在岸边张望,没有搜寻到陆随的身影。
他掏出手机打给陆随,没响几声就接通了。
“我已经上岸了,”孟效说,“你也回来吧。”
“好。”
孟效从这声“好”里听出了陆随的低落,正想问他怎么了,手机里突然传来一个女人凄厉的喊声:“救命啊!我不会游泳!快救救我的孩子!”
紧接着就听见“噗通”一声,应该是有人跳进了水里。
“……陆随?”
通话没有挂断,但没有人回应孟效。
他听着手机里乱七八糟的声音,眺望着远处聚拢了许多游船的湖面,心脏倏地悬了起来。
第26章 缠蛇26 夸夸我
缠蛇26
晋江/檀无衣-
孟效一直没挂电话, 忐忑地等了大概五分钟,手机里终于传来陆随的声音:“孟效?”
“你没事吧?”孟效急切地问。
“没事,”陆随稍微有些喘, “你等着,我现在去找你。”
孟效松了口气,“好。”
又等了几分钟,陆随踩着游船靠岸了。
他浑身湿透,衬衣黏在身上, 原本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变得凌乱,但即使这样也不显得狼狈,谁让他长得好看呢。
他笑着冲孟效挥挥手, 孟效便也笑着冲他挥挥手,两个人都有些傻傻的。
等上了岸,陆随一把抓住孟效的手:“快走!”
孟效忙问:“怎么了?”
陆随说:“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
刚跑出公园大门, 从早上阴沉到现在的天空终于开始飘雨,雨点又大又密,砸得人睁不开眼睛。
虽然很快就躲进了车里, 但孟效还是被淋湿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 不约而同笑出声来。
陆随把纸巾盒拿过来搁腿上,欻欻抽出几张纸巾, 伸手过来要给孟效擦脸,孟效忙抓住他的手:“我自己来。”
陆随却没听他的话,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撩起孟效额前的湿发,说:“孟效, 闭上眼睛。”
孟效感觉自己被陆随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蛊惑了,他不仅乖乖闭上了眼睛,还松开了抓着陆随的那只手。
柔软的纸巾轻轻擦拭他的额头,掠过两扇浓密而湿润的睫毛,沿着挺秀的鼻子缓缓向下——
孟效不自觉地抿住薄唇,喉结微微滑动。
他听见雨滴砸在挡风玻璃上的声音,听见有些凌乱的呼吸声,甚至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陆随重新抽了几张纸巾,接着擦孟效的下巴和脖子。
孟效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被你救上来的孩子没事吧?”
“没事,只是呛了几口水,还有点被吓到了。”
“那就好。”ⓜγúz⒣αǐщú.cδⓜ(myuzhaiwu.com)
“你不夸夸我吗?”
陆随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孟效便也弯起唇角,笑着说:“你很棒,满满的正能量。”
陆随说:“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孟效听话地睁开眼,近在咫尺的笑脸蓦地闯入眼帘,心脏不受控制地、重重地跳了几下,孟效下意识屏住呼吸,眼睛都不自觉睁大了,活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陆随被他的表情逗乐,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说:“孟效,你真可爱。”
孟效眨眨眼睛,身体往后退了退,不自在地咳了两声,说:“我送你回家吧。”
驱车上路,孟效感觉自己的心就像眼前的雨刮器一样左摇右摆。
明明一个小时前还想着吸取钟国仁的教训,主动向陆随袒露心迹的,可现在人就在眼前,他却可耻地怂了。
他虽然谈过三次恋爱,但他每次都是被动的那个,让他主动发起进攻实在太难了,他需要一股冲动,或者一杯酒——那天在酒吧,他就是在微醺的状态下主动勾搭的陆随。
但孟效隐隐的又有种自信,他应该不会重蹈钟国仁的覆辙。
虽然陆随没有说过,但他的行为举止都在向孟效传达一个信息:我喜欢你。
所以陆随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该不会是在等他主动吧?
那……那他就主动一次吧。
不过要再等等,至少等忙完二十周年慈善庆典再说。
半个小时的路程,孟效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进行着复杂的心理活动。
当车停在单元楼下时,雨差不多已经停了,只飘着零星的小雨点。
陆随推开车门,一条长腿还没落地,突然“嘶”了一声。
孟效动作一顿,“怎么了?”
陆随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等下了车,见陆随用手捂着侧腰,孟效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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