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皎月没有见过祁家老太爷,原身嫁过来时,那位白手起家的巨商早已殡天。
印象里,祁老太爷宅心忠厚乐善好施,在青州城口碑无二。
目光浮出一抹不悦,冷声道,“声名藉甚之人亡殁,若能留下好名声,品性大多都不错。”
“你们别隔着门缝里瞧人,以为自己是什么样,旁人就是什么样!”
不满眼前这些人将自己和祁长瑾的亲祖父相提并论!
堂屋里的商户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猛地噼里啪啦往自己嘴巴子上抽。
示弱恭维,“是,祁老太爷德高望重。”
“要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他肯定不会和我们这群小人蠢材一样。”
“不会为了护住自家银钱,转而去祸水东引陷害别家的人。”
商户们双膝跪在地上,膝盖骨长久跪着咯得生疼。
一步步将膝盖骨划过地面,跪行在云皎月面前。
他们不是傻子,祁长瑾这个新晋宠臣突然回到青州。
连迁坟祭祖的事情都办完了,却依旧称病不走。
他这一行,肯定是另有皇命在身。
结合如今姜世子造反的现状,一切事情脉络都已明晰了。
有满头白发的商户说道,“祁夫人,您夫君若是为姜王府逆党回的青州,来日他多半也要负责追查清剿和逆党相关的人。”
“我们这群人死不足惜,但我们家里产业还养着一大帮人。”
嗓音沧桑无力,“您心系青州,前两日还忙活召集商户共商青州民生大事。”
“就算看在青州那么多在我们手底下办事的伙计面子上,还有看在我们各家都有老人和幼子的面子上,就救救我们吧!”
将一家老小性命全系在云皎月的一念之差上。
指望来日追查时,云皎月能让祁长瑾高抬贵手。
这样他们这群商户,也能平安无事继续在青州城生活。
云皎月的脚踝被能当自己爷爷的老者握着。
看着将腰弯到几乎贴近地面的身影,眸子里终于有些恻隐之心。
屋子外有婢女朝人行礼,喊了声陆乾的尊称。
她舒展的眉目再次被激起波澜蹙起,静下心听外头的动静。
听了一会儿没听见陆乾的声音,站起身躲在支摘窗后,偷偷推开一丝缝隙。
视线里刚回祁家的陆乾带着胡嘉走远,颀长背影消失在廊上。
松了口气,确定自己和商户说的话没被听见。
转身居高临下扫过眼前俯首之人,“我救不了你们。”
云皎月嗓音似腊月冰雪,此刻外头天光照进支摘窗,将她身影映照其中。
“你们贿赂朝廷官员,犯的是律法。”
“我无法轻描淡写揭过律法袒护你们,谁让数月前,是你们害得祁家千里流放!”
话音落下,商户们悬在嗓子眼的心瞬间跌进谷底,恍若自己被大雪倾覆淹没人身。
窒息感充斥在身体的每一寸毛孔,瘫软在地。
确定自己难逃一死后,当下忍不住开始真心忏悔。
回望自己的一生。
明明是为了养家糊口而营生,却没想到生意越做越大,离自己最初的愿景也越来越远。
被尘世间争相追求的钱权裹挟卷进大流,最后落了个一家老小都要被判罪的下场!
青州商会的商户们眼底空洞没有温度。
不少人老泪纵横哀嚎道,“我真是后悔啊后悔!”
云皎月坐回主座上抿了口温热茶水,水汽冒出茶盏,沿着脸部弧度蒸腾攀升。
干涩眼眶逐渐舒缓。
倏地话锋一转,“诸位不必后悔,我话还没有说完。”
商户们心脏被吓得短暂停滞不跳,纷纷抽气。
只听女人缓缓出声,拿捏了他们的心脏。
“大齐律法,向来都是有功者必赏,有罪者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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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既然已经真心悔悟,要是能断尾求生,迷途知返……”
“兴许能护下自己乃至全家的性命。”
商户们眼巴巴盯着云皎月,忘了抬手拿袖子抹眼泪。
“怎、怎么个断尾求生法?”
“青州水涝严重,从今日起,你们各个都要慷慨解囊乐善好施!”
“家中若有银钱一万,就得施出去八千!若有十万,就得施出去八万!”
“我不管你们是设粥棚也好,给伙计加工钱也罢,雇人去修路造桥和死命开设铺子招伙计都行!”
铿锵有力的声音裂石穿云传进堂屋所有人的耳朵里。
一群人被莫名洗脑的振奋声激得脑袋空白。
紧接云皎月不容置喙的指令继续响起:
“总之!散财二字必须大张旗鼓地贯彻始终!你们要不留余地为自家积攒名声。”
出着主意,“最好再以青州近期粮食不足,或许无法及时供给各州县为名,主动捐赠银钱给国库!”
“这样,你们或许能逃过一劫。”
和动摇国本相比,崇明帝不会在意商户贿赂了谁,陷害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