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报酬,这是他出剑的另一条件。
“好。”
沈二娘每次答应他都答应得很爽快。
如今阿羡早已过了十八,但二娘拒绝了,“你必须帮我杀了江南邑,助我夺得江南邑这片地皮,你知道的,没有我,你们兄妹熬不过这六七年,人不能知恩不报……”
所以他不得不妥协,“这是最后一次我为你出剑,我不要任何报酬,我只要带阿羡离开,清海社到底不是一个女孩子该呆的地方……”
“我答应你,这次一定让你们离开。”
沈二娘苦笑,轻抚他年轻俊朗的脸,细细密密凑过来低语埋汰,“看你个妹控,着紧得,好像二娘我亏待了阿羡似的,我待你待她如何,你不是心知肚明么?见生啊见生,二娘我亏待谁也不会亏待你啊,二娘的心你还不懂么?”
女人的粗喘渐渐平息。
他屈辱的披衣离开。
自从他身子舒展开来,这个女人近些年已经成为只知道伸手索取,永不知道餍足的饕餮。
当这种观点益发清晰,他心头益发不安和焦虑。
妹妹的姿色益发出众,如初荷盈水映照,仪态万千。
都不知道多少权贵富豪,将目光锁定了她。
在清河埠头的酒馆,妹妹抬首的一刹那,令到这宁海数一数二的豪华酒馆,都瞬间有了一种“蓬荜生辉”的观感,都不知道亮瞎了多少酒馆里南来北往的客人的狗眼。
他心头就更加不安了。
更令他不安的是。
其时他遥遥枯坐席间,那对笼罩轻纱的女子,和那个一身黑的男人,就坐在他身边。
妹妹亮出如花容颜的时候,他出剑的时候,其中一个女人,目光之中居然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之光。
既热切烫热,又莫名寒冷令人心头发毛和惊悚。
奇怪,就是这么矛盾的并存着冷和热。
甚至就连那个兜帽着脸的“黑人”,在自己出手时候,都眼睛一亮,仿佛看透了自己的出手。
这是前所未有的不安感觉。
既往岁月里,他讨厌杀人但热衷剑术,一剑在手,浑身就充满了力量,似乎纵横天地间,谁也不能伤害自己和妹妹。
所以真的是世道变了,涌入了很多不安的因素?
他心头万千思绪,一边想,一边悄然从沈二娘的房间离开,一路潜行,急匆匆往阿羡房间走去。
适才春风几度,沈二娘显然很满意他的卖力表现,满口答应他,容他自行带妹妹离开。
但走着走着,他就感觉心头不安。
一种被人窥伺的感觉避无可避。
他在绿树红花之间低头抬头,就看到一个线条优雅迷人的女子,在五丈之外的明轩翘檐之下微微笑,明轩侧畔是个喷泉,水雾弥漫,他目力虽是极佳,但也断无可能刺穿蔓延的明轩周遭的弄弄水雾,看到一个笼着轻纱的女子脸上的微笑。
那一刻,他以为是幻觉,眨眨眼睛,再看时,明轩里面压根没有人。
难道因为心头过忧,大白日眼前都出现了幻觉?
无名少年定一定神,继续低头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