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洲在市里逗留几日,忙得几乎没有休息时间,好在身边有个黏人乖巧的小女仆,任何时候看她都是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
他身体很疲倦,心却从未如此温暖过。
牧橙的狐朋狗友太多,到处都能玩,已经两天不见踪影。
作为哥哥的牧洲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对牧橙有愧,总认为是自己照顾不周,她才会养成这样放荡不羁的性子,所以大多时候都会宠着她,打钱也从不手软。
可钱如果真能弥补人心的空缺。
这世上就不会有遗憾出现了。
天色渐暗,房间里的落地灯闪烁暖黄色的光晕。
“今晚又要喝酒吗?”
妮娜正踮着脚给他系衬衣纽扣,轻轻蹙眉,面露担忧。
牧洲配合她的身高弯腰,踮脚久了会疼,他宁愿自己累点也不想她仰头仰到脖子酸。
“请了几个长辈吃饭,公司能做起来多亏有他们帮衬,你放心,不会喝多少。”
他穿白衬衣时少年感太足,漆黑的瞳孔清澈明亮,妮娜喜欢他现在的样子,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下他的脸,小媳妇似的默默提意见,“别戴眼镜,现在这样刚刚好。”
“行。”
牧洲慢条斯理的扣上腕表,套上黑色西装,牵着她走到门前,低头笑了下,“戴这玩意本就是为了装逼,你不喜欢我就不戴,听话吧?”
她被哄得眉开眼笑,黏黏糊糊抱住他的腰,昂头看他,“活着已经很累了,真实做你自己就好。”
“嗯。”
牧洲心软如水,摸摸她的头,“我走了,不会太晚,回来带你去吃夜宵。”
妮娜乖乖点头。
临走前不忘索要一个甜腻腻的亲吻。
今晚来的全是自小看他长大的长辈,在宁水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其中一人特意带来自家女儿,年纪比牧洲小一岁,生得水灵甜美,她酒量不佳,半杯便开始脸红,可还是频频主动向他敬酒。
在场的人心照不宣,酒后更有人笑着调侃两句,牧洲大概看懂长辈们的深意,明知说这话可能会得罪人,可还是连干三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张叔叔的宝贝女儿岂是我能染指的,何况家里还有女朋友在,我胆子小,是个妻管严。”
众人一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说说笑笑岔开话题。
那个小姑娘神色不悦地放下杯子,黑脸黑了整场。
酒宴结束。
牧洲将所有人送上车后,独自站在路灯下抽烟,低头瞄了眼时间,心里盘算的待会带她去吃什么。
一根烟很快抽完,他刚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身后有人叫他。
“牧洲。”
他闻声回头,瞧见张叔叔家的闺女,名字他记不太清了,确实很漂亮,但不足以令他记忆深刻。
“怎么还在这里?”
牧洲掐了烟,礼貌的站直身体,淡声问:“我帮你叫辆车吧,太晚回家张叔叔会担心。”
女人白衣黑发,个子很高,看他的眼神极为复杂,炽热的爱意中夹杂一丝难以察觉的憎恨,她倏地靠近他,牧洲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保持安全距离。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他皱眉思索她的话,没出声。
她神色失落,继续说:“我高中在镇上读的书,你比我大一届。”
“哦。”
牧洲拉长尾音,了然地点点头,“校友?”
女人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倏然蹦出几个字,“我给你写过信。”
他沉默片刻,歉意地笑笑,“抱歉,太多年前的事,我可能忘了。”
“牧洲,你刚才说你有女朋友是假的对吧?”
她喝了酒,语气咄咄逼人,年少时爱而不得的郁气残留至今,她之前有认真调查过他,知道他在外面玩得很花,可身边一直没女人。
“我知道你现在的事业需要有人帮忙,我家可以,我也可以,只要你愿意跟我...”
“——哥哥。”
不远处,奶声奶气的小绵音径直打断她的后话。
牧洲对这声音太熟悉,侧头看见穿着黄色棉袄的长发姑娘下了车,百米冲刺朝他跑来。
他笑着弯腰接住,她扑了满怀,熟门熟路地跳在他身上。
男人摸了摸她的衣服厚度,不大满意的皱眉,“穿这么少,也不怕冻着。”
“今晚没下雪,不冷。”
她完全忽略一旁表情僵硬的女人,旁若无人地同他聊天,“我刚来的时候在路边看见烤串了,我们等会儿去吃那个好不好?”
“大学城那边有家羊肉火锅也不错。”
“也行,羊肉吃着暖和。”
妮娜不纠结,点头应允,两手捧着他的脸,凑近闻了闻,质问的口吻:“你喝醉了没?”
“没,清醒得很。”
“那我们走吧,我饿了。”
牧洲宠溺地笑,低身把她放下来,自然地牵着她的手,感受到指尖的冰凉,完全包裹进炽热的掌心。
他看向那个女人,面色淡然地说:“我先走了,代我向张叔叔问好。”
女人的目光死死锁在妮娜脸上,这姑娘长得人畜无害,明明在笑,可眼底的挑衅意味浓烈,浑身上下都是名牌,光那件棉衣少说都要大几万。
他们转身之际,她冷嘲热讽道:“我以为你有多厉害,原来早就已经找好金主,吃软饭还这么理直气壮,得瑟什么?”
“欸你...”
妮娜气不过,转头刚想说什么,牧洲淡定地拉住她,牵着她扬长而去。
夜晚的大学城热闹非凡,来来往往全是学生。
羊肉火锅暖心暖胃,喝完三碗清汤,她浑身热得冒汗,想脱衣服散热,牧洲严肃地拦住,拉着她去不远处的小公园散步。
晚风沁凉,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放下戒备的妮娜本就是热络的性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今晚的事,为什么没问我?”他突然冒出一句话。
她轻轻眨眼,语气傲慢地回道:“全都是些手下败将,不足为惧。”
“不吃醋?”
“不吃醋,只生气。”
“生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