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在这里和祝穆清签的合同。
写字楼一共二十二层,被外包给了各大公司,《漫语》占据最顶层,十八到二十二层。
今天是周四,祝穆清还得工作,这次是请了假出来找她的。
电梯停在十八层,池桃比祝穆清先一步出来。
《漫语》总部一共有十几个编辑,大多是女孩子,每个人都有单独的空间。这会儿正是午间休息,办公室里很喧闹,议论的焦点自然是新来的老板。
由于池桃以前经常跟着祝穆清过来玩,次数多了大家就眼熟了。她长得漂亮,性格又欢脱,还总给大家带小礼品,大家都挺喜欢她。
听说新老板点名要见的就是池桃,一片喧闹的办公室突然沉寂下来,不约而同的,施以同情的目光。
池桃:?
一个和她关系比较好的女人开口,打破了这片寂静:“就刚才,你们来之前,新老板到办公室视察了一圈。特别帅,气场两米八,一看就很不好惹的那种。他就来看了一眼,让我们好好做,办公室气压直接变低了,没人敢说一句话,走了几分钟后才又热闹起来的。”
池桃听着还挺稀奇:“有这么夸张吗。”
“真的有。”另一个女人说,“我以前看小说里形容的总裁,也觉得夸张,现在我信了,也是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真人版。”
听起来还挺牛。
和大家道了谢,拒绝了祝穆清的陪同邀请后,池桃独自坐上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她倏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随着电梯的上升而愈发强烈,在电梯达到二十二楼,门打开时达到顶峰。
心脏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来,是一种强烈的,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的预兆。
二十二楼只有一间办公室,在出电梯后的转角。走廊上铺着红色地毯,一尘不染,花纹繁复而奢华,像是为了配合环境,办公室用的也是深棕色的木门。阳光透过窗户漏进来,仿佛她要去的不是一间办公室,而是神明的所在地。
也是,对于打工人来说,老板不就是神吗?
池桃站在木门前,没来由地有点冷。
现在是七月,明明是盛夏。
时间不等人,没再多思考,她礼貌性地敲了下,便推开了门。
进门后,老板椅上空无一人,无数的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处倾泻下来,整个办公室一片敞亮,唯有角落里的沙发,匿在阴影里,一光一暗,色差强烈。
新老板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光线微弱的角落里,黑色西裤包裹住两条修长的腿,微微交叠着。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疾不徐地敲打着茶几,颇有节奏感,低着头,在看手机。
是一种,极为漫不经心的姿态。
池桃呼吸停住了。
一种极为强烈的,宛如死人诈尸般的不真实感卷了上来。
她对这个人实在是太熟悉了。
熟悉到,即使隔了整整五年的空白期,她还是能一眼认出他。
他只要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她就知道是他。
几秒的时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不断地被拉长。
池桃不由得想起她高中,荒诞的那一年。没脸没皮地追着少年跑,被拒绝了也不生气,还会弯起眼睛笑,用毛茸茸的脑袋去蹭他的衣服撒娇。
池桃很久以前就设想过他们重逢的情景。
她以为自己会质问。
问他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不联系她,对她究竟有几分感情?
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又觉得这些问题,好像,也不是特别重要。
反正都已经发生了,也回不去以前了。
计较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绝对不能表现出,还是很在意他的样子。
极力克制住颤抖的手指,池桃缓慢勾起唇角,就像个第一次见到老板的普通员工,朝他九十度鞠了一躬。
“老板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第2章趁风小丑竟是我自己。
见到傅寻止,一切她之前觉得奇怪的事情就有了解释。
怪不得新老板会找她。
池桃早该料到的,她在《漫语》,只是一个什么作品都没有的新人,怎么会无故引起空降新老板的注意。
除非是旧识。
傅寻止稍稍抬眼,漆黑的瞳仁紧盯着她,嗓音和记忆中的淡漠如出一辙,没有心思和她玩扮演陌生人的游戏,很直接:“池桃。”
池桃肩膀抖了抖。
真是难为他还记得她了。
男人手里拿着一纸文件,用着熟悉的,大提琴般低沉有质感的声音,在和她说话。
池桃的注意力压根儿不在对话上。
很多年没见,男人褪去了少年的青涩,五官轮廓深隽又立体,越发有成熟男人的风度和气概。从腿长可以推测出,他又长高了,现在大概有一八六,黑色西装与阴影几乎融为一体,未被遮住的皮肤白得刺眼,像在中世纪古堡中久居的吸血鬼伯爵。
要是有獠牙就更像了。
高中时池桃就有过类似的想法,还调侃傅寻止,装模作样地威胁他,如果他真的是吸血鬼,也只能吸她的血。
当时傅寻止是什么反应来着。
哦,好像觉得她在发神经,没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