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没了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只剩下惴惴不安的惶恐和脆弱,生怕下一秒,她会说出什么不好的话。
池桃定定地看着他,心尖涌上一阵酸楚,没来由地想起,很久以前,祝穆清问她的一个问题。
当时附中论坛刚进行了新一届校花选举,池桃没参加,一名高二的女孩子以压倒性的票数取得了头筹。
池桃现在都记得她的名字,虞喻。
池桃能记得她,不是因为她拿了校花,是她拿到校花头衔的第二天,就和傅寻止表白了。
当时她刚和傅寻止吃完饭,去小卖部买水,让傅寻止在不远处等她。
她买完水过去,就看到一个黑色长发遮住半边脸,气质温婉的女孩子,给他递了个粉红色的信封,又说了几句话。
池桃用脚趾想都知道她在做什么。
池桃鬼使神差的,站在原地没动,直勾勾地盯着那个方向,以为傅寻止会像从前那样,冷酷无情地拒绝她。
出乎意料的是,傅寻止接了,还朝她点了点头,看嘴型应该是说了个“好”。
然后虞喻弯着眼睛笑了下,离开了。
池桃酸得恨不得原地变成柠檬精。
凭什么!!
她没皮没脸缠了他那么久才来得特殊待遇,换个大美女就有了?
难不成傅寻止喜欢温婉型的?
可她和温婉这个词,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关。
池桃对此郁郁寡欢了好几天。
人家虞喻,连名字都带着一种古典书香美人的气质,哪像她,因为林青竹有个“竹”字,很容易联想到夹竹桃,就叫池桃了。
起跑线都差了人家好大一截儿。
就这么过了几天,祝穆清实在看不下去池桃这股连午饭都不吃了的丧劲儿,忍不住拍她脑袋,恨铁不成钢:“我是没搞明白了,你到底喜欢傅寻止什么?值得你这么死心塌地?”
池桃自己也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首当其冲的肯定是脸,后来接触了以后,喜欢他清心寡欲,对一切游刃有余的样子,仿佛全天下没有能难倒他的事情。
羡慕他随便做什么都能轻松达到完美,和她截然不同。
就连唯一拿得出手的画画,也只是小众的,还借了林青竹遗传的天赋。
“大概人都是有崇拜心理的吧。”十七岁的池桃如是说,“我就想看站在顶端的人,爱我爱到无法自拔的样子。”
这一幕,在某一瞬间,和现在重合了。
池桃回过神,望着男人低垂着,不敢抬眼看她的眉眼,忽然就特别想笑。
连她自己都想不到,她十七岁想的,以为这辈子再也无望的事情,还能有实现的这一天。
池桃把碗放在地上,抬起一条腿,跪在餐桌上,另一条腿跟着爬上去。她膝盖往前蹭了蹭,整个人跪在桌子上,伸出两条胳膊,去勾他的脖子,小腿渐渐伸直,屁股往前滑了滑,准确无误地落到他腿上。
她靠近的动作太过突然,男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小姑娘单手勾着他脖子,空着的手捏住他下巴,温热的唇瓣凑了上来。
用行动表示了她的答案。
池桃也是第一次亲人,没有什么技巧,磕磕碰碰的,也不会撬他牙关,只敢在男人唇瓣边缘胡乱地蹭。
生涩,却又能准确无误的,勾起他的欲念。
亲完这下,好不容易积蓄的勇气被消耗的彻底,池桃耳朵尖发烫,身子稍稍后退了些,不好意思地别开脸,手指无措地在空中转了几圈儿,先发制人道:“你亲我了。”
“这是我初吻。”说完这句,她破罐子破摔般,把脑袋深深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你要负责的。”
男人缓慢地抬起手,在空中举了会儿,不知道该放在哪,才不会吓到她。
如果这是一场美梦,他希望永远都不会醒。
最后,修长手指落在她的发顶,用力往自己怀里扣,低低嗯了声。
得到了男人的回应,这个姿势也不用直视他的脸,池桃那股不要脸劲儿又上来了,不满道:“你怎么这么敷衍?我这么主动你就嗯一下?”
屋内没开空调,空气闷热且燥,男人怀抱微凉,像一个自动制冷的人形空调。
池桃脑袋往上挪了挪,依偎在他的脖颈处,丝丝凉意令她舒服地闭上了眼。
半天没听见他的答复,池桃睁开眼,余光落在他锁骨,那个浅浅的牙印上。
据说是她上次喝醉时咬的,时隔一个月,痕迹淡了很多。
池桃恶向胆边生,舔了舔唇,露出牙齿,覆上去,照着原来的位置,加深了那个牙印。
男人扣着她脑袋的力量顿时加剧,几乎是她碰到他皮肤的瞬间,耳畔传来他咬牙切齿的喊声。
“池桃。”
怀里的小姑娘像一只初生的吸血鬼,肆无忌惮地捕食着独属于她一人的食物。
锁骨传来轻微的痛感,她的唇瓣热而干燥,轻轻浅浅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边,一点一点,蚕食着他的理智。
如果不是他自制力足够强大,换个人的话,说不定下一秒,这个为非作歹的小姑娘会切身体验到,什么叫不能玩火。
鼻尖充斥着熟悉到令她安心的气息,奔波了一整天的疲倦感渐渐涌了上来,池桃环着男人脖子的手滑落,不知不觉间闭上眼,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