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雾暧暧,雪霁晨晖。
梅兰苑内,正烧着暖炉,熏香袅袅。秦氏端坐于实木圆凳之上,白净面容上略施铅华,眉间僝僽久久不消。
她呷一口清茶,压下心中郁苦,对着前来请安的宋华胜说道:“明日,你父亲衣冠冢下葬。”
大周律法规定,行刑的尸身应是归属于大理寺,因此只能葬于衣冠冢。
至此,细细算下来,满打满算不出三日,宋华胜便要回到宫中。
回想起那日梦魇,红颜枯骨,丧祭深宫,仿佛身临其境,令她愈加悚然。
“母亲不必挂心,华胜并无忘却母亲的谆谆教诲。”
“我自是知晓你……”秦氏顿了顿声,清明眸光仔细打量了几眼她平坦的腹部,略微迟疑道,“若你腹中有子,当如何?”
不论沉云锦差人如何查验,那日秦氏派人送来的仍只是补气血的药物。
他布下严防死守,宋华胜根本无任何机会饮下避子汤,不过依据他疑神疑鬼的心性,疑窦丛生,即便被断定为养身补血的良药,也定是不会因此卸下防备。
宋华胜垂眸盯着素袄,敛眉淡漠道:“若怀仇人之子,便是玷辱了宋氏门楣,使父亲蒙羞于九泉之下,华胜定不会留下这等耻辱。”
她自认了解沉云锦的卑劣秉性,哪怕是与他有亲缘关系的血亲骨肉,仍然是他权衡利益的布局棋子。
秦氏满意道:“你能想清楚便好。”
若是生来负着两家仇孽,还是不出生的罢。
她只怕生出这孽种,会致宋华胜淡忘去血海深仇。
至于一月后,大理寺谳定宋氏谋逆之案,牵连着宋氏全族悉数的命脉。
秦氏无奈叹气,日夜祈祷着姑苏宋氏那边,莫要被圣上查出丝毫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