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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最后一段话后,那股提着的气终于用尽,全身气力也随着这口气一同消散,她坐在地上,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让她无力起身。她感觉自己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所有语言、读写能力,手中这份并不深奥的亲子鉴定仿佛变成了什么特别难懂的学术报告。

就好像在做梦一样,眼前所有的一切,如梦又似幻,是那么的戏剧荒诞可笑而又不真实。

她不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女儿。

她只是个小时候阴差阳错被抱错了、鸠占鹊巢里的那只鸠,她不是晏家大小姐,名媛小公主,她的亲生爸妈只是对在外务工的农村人。

她不是名媛之首,不是谢家自幼定下的太子妃,不是晏家千娇百宠悉心教养的豪门贵女。她只是一个鸠占鹊巢抢了别人人生的乡野村姑罢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她怎么可能不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女儿?

晏云清拼命想要找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可纵使她拼命想要逃避反驳,手中那份由谢晋卿亲自交来的、白纸黑字、字字清晰得如同烙印般显于她眼前亲子鉴定却是纹丝不动。

为什么会这样?

抱错孩子这种事情不都是存在于小说、电视剧之类的文学创作里面的吗?

这算什么?

创作来源于生活?

为什么这场闹剧的主人公偏偏是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此刻只想要一个答案。

时间在这一刻已经没有了意义,似乎过去了好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当晏妈妈过来扶她起来时,她才发现,这个身体就好像被掏空了一样,仿若无骨。她根本无力支撑。借着晏妈妈的力强撑着这摇摇欲坠的身体站起来,她想走到谢晋卿面前,却在迈步时发现,自己的腿早就僵了。

先前不过是苦苦支撑,如今,一切就如她的人生般分崩离析。

毫无意外,晏云清再次摔在了地上,盛装打扮、妆容精致、向来体面、注重仪态的女人此时看上去和路边的乞儿没有什么不同。甚至眼神要更加绝望,神色要更加凄惨。

她面前的谢晋卿就这样静静看着,如同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就这样平和而冷淡的看着她,身侧的指尖微动,终究没有选择伸手上前搀扶。

“为什么……?”

晏云清低着头,这一声呢喃,若非谢晋卿离得近又一直注视着她,几不可闻。

谢晋卿依然没有说话,平静的面容上无悲无喜。

“为什么……是你?”

晏云清仰头直视着谢晋卿的眼睛又问了一遍,勾魂摄魄的桃花眼里水光弥漫,却倔强得没有掉落。凄厉低哑的嗓音里带着点哀求和怨恨,可她的眼神里分明还有一丝期冀和渴望,如同一个失去一切的小兽,徒劳地尝试着想要抓住那最后一抹温暖。

一定有误会的。

谢晋卿怎么可能会这样对待她呢?他们青梅竹马打打闹闹了二十多年,从来都是形影不离任她予求的。

他怎么可能会突然变脸呢?

这是她的谢晋卿啊,是把她从小宠到大的阿晋哥哥,是要与她携手一生琴瑟和鸣白头偕老的未婚夫啊。

怎么人可以这样呢?

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呢?

为什么一定是在她的生日宴上,在她与他公布订婚消息的前一刻呢?

“云清,别闹,姜芸,你过来。”

终于,在她那几乎可以粉碎一切铁石心肠的眼神注视下,他开口了。

可他的语气里不含一丝情绪色彩,表现得相当平静,平静到近乎绝情,仿佛眼前这个泪眼朦胧看着他的女人根本不是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那个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嬉笑怒骂着叫他阿晋哥哥,被他默许待在身边,耐心教导、纳入羽翼的人。

“……云清?别、闹??姜芸???”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仅仅六个字,晏云清偏偏说出了三个语气,她回眸看了一眼,此时正呆呆地正在门口,一言不发的短发女孩,又看了一眼同样看向女孩的爸爸妈妈,褐色瞳孔震颤,她强咽下满心苦涩,目光再次回到谢晋卿身上,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悲凉。

姜芸他带来了,亲子鉴定和调查资料他交给了爸爸妈妈,他唤她云清,叫她别闹。

这就是他在她的生日,她与他的订婚宴上,送给她的礼物吗?

“谢晋卿,今天是我生日啊。”

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背叛感席卷了她,眼底爬上一层痛苦,她泛红着眼,竭力忍住那软弱无用的泪水不让它掉落,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却终究没忍住向他流露了一丝怨怼和委屈。

他怎么可以这样!

“今天也是姜芸生日。”似乎还嫌伤她不够,他平淡的再次补上了一刀。

“那就、算了吧。”

晏云清眼底的最后一丝光亮熄灭了,黯淡的桃花眼再无往日勾魂摄魄的神采,她扶着地面,一点一点缓慢而坚定的站起身,最后抬眸深深的看了谢晋卿一眼,决绝之中带着点淡嘲。

重新理了理仪容,她挺直脊背,看看不知所措的父母以及一旁的姜芸,抱歉的朝他们笑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终只好加快脚步,将身后的呼喊全都抛之脑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酒店。

她向姜芸道歉,向父母道歉,可谁又能向她道歉呢?她对不起姜芸,对不起父母,对不起这些年在晏家所拥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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