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回过神来,躬身行礼道:“给熙昭仪请安。”
“沈将军。”阿妧微微颔首,客客气气的还礼。
柳嬷嬷送了阿妧出去,沈铎跟着贵太妃进去,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姑母,她是阿妧罢?”沈铎没忍住,追问道:“她怎么做了皇上的昭仪?”
在他的印象中,阿妧是个善良又漂亮的小姑娘,他曾捉了虫子吓她。她虽是被吓哭了,可只躲起来自己哭,小姑姑问起来时,她也没出卖自己。
“你还记得她?”贵太妃敏锐的抓住重点,挑眉道。
沈铎挠了挠脸,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把人家给吓哭了,您还罚我抄书来着。”
见到阿妧,他也被勾起许多回忆,那是沈家鲜花着锦之时。
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没有妹妹,见到瓷娃娃一般的阿妧,忍不住多了两分亲近。
她睁大那双澄澈的杏眸,被他威逼利诱很久,还是小姑姑发了话,才让她叫了声“哥哥”。
后来姑母因表弟夭折,悲伤过度患了失心疯,沈家也受到牵连,女眷能入宫的时候都很少,更别提他这个男丁。
从此后再也没有阿妧的消息。
自古以来唯有军功最重,他十五岁那年选择了去军中历练,后来又跟着去了边关。
直到今上登基后,沈家才得以喘息。
午夜梦回时他偶尔想到她,不知她在宫中过得怎么样。
他记得她那时入宫不久,想起早逝的爹娘还会偷偷掉眼泪。听小姑姑说阿妧被宫人欺负,自己还自作聪明的安慰她,许诺等他变得厉害了会帮她出宫。
年少时的玩笑话,她都忘了罢?
“先前皇上还夸你进益了,我看还是不稳重。”贵太妃不轻不重的说了他两句,才道:“大嫂送了信来,说是过些日子进宫。我听说,你没住在家里?”
他无比庆幸自己跟娘亲分开来看小姑姑,否则又要被数落。
“皇上安排我在近卫营,我这刚去,总要熟悉熟悉才行,小姑姑就不必替我费心了。”沈铎笑呵呵的含糊过去。“您不知道,听说您已经好了,爹娘不知有多高兴呢——”
听他说起永宁侯和侯夫人,贵太妃眸中闪过一抹愧疚。
姑侄二人聊起了家事。
能让沈铎来紫竹轩,已是皇上格外开恩破例,贵太妃深知分寸,愈发谨慎。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贵太妃便让沈铎回去了。
福宁殿。
“皇上,沈将军申时初刻到了,申时二刻便从紫竹轩离开。”崔海青上前回话道。
赵峋听说沈铎只在紫竹轩停留了片刻,对贵太妃的知情识趣很满意。
永宁侯府若能成为皇子的外家,想来亦是合格的。
他说完沈铎的动向,又道:“熙昭仪今日也去探望了贵太妃,出来时正好遇上了沈将军。”
赵峋淡淡的应了一声,神色如常的批折子。
见皇上没有别的吩咐,崔海青便出去准备安排晚膳。
今夜怕是要落雪,皇上明日还有早朝,按照惯例会宿在福宁殿,不去后宫。
当崔海青捧着才泡好的热茶进来时,见皇上已经停了笔,他请示道:“皇上,您看是不是摆晚膳……”
他话音未落,只见赵峋从书案前起身。
“去熙昭仪宫中。”
***
琢玉宫。
阿妧正捧着暖炉看话本子,忽然听见海棠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青兰姐姐,娘娘让我来送枣花酥。”
青兰有些疑惑的道:“我怎么没听娘娘说起过。”
说着,青兰带着海棠进来。“娘娘,您要过枣花酥么?”
阿妧抬起头,只见海棠站在青兰身后欲言又止的望着自己。
“是,拿来罢。”阿妧让海棠上前,吩咐青兰道:“帮本宫泡杯皇上前些日子赏的茶。”
青兰答应着去了,朱蕊会意的点点头,去了门口守着。
“娘娘,怡景宫的人让奴婢过去一趟。”海棠低声道:“自从贤妃娘娘受了惊吓后,她们还没联系过奴婢。”
难道贤妃是在装病么?
可那日见贤妃,那样的眼神却是装不出来的。
“你先拖她们两日再答应,想办法问一问贤妃的病情到底如何。”阿妧沉吟片刻,吩咐道:“她们若问本宫的情况,除去本宫前些日子出宫这件事,你斟酌着如实说便是。”
海棠虽是在内殿服侍,却很自觉地避嫌,比不得朱蕊四人贴身服侍,知道的有限。
“若她们提什么要求,你不要立刻答应,也不要拒绝。”阿妧补充道:“你只说本宫对宫人管得紧,你能出来的时候有限,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地点要你定。”
海棠都一一答应下来。
听到外面响起脚步声,想来是青兰回来,海棠便拿着托盘告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