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郑妃见到阿妧,只怕更会疯狂,甚至冲撞她腹中胎儿。
“妾身给皇上请安。”郑妃走得急,进来时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精心描绘的妆容也花了。
她神色有些狼狈,赵峋不为所动,神色平静的负手而立:“平身。”
以前皇上都是把手递向她,牵着她的手一起走进去。见皇上冷淡的反应,郑妃心中有些失望,更有些害怕。
“皇上,您为何不见妾身——”郑妃忍住心中酸涩和不安,抬眸望向赵峋。
赵峋坐回到书案前坐下,波澜不惊的反问道:“你觉得为什么?”
“皇上,妾身坠马受伤您没去看望,妾身知道您更惦记昭妃腹中的皇嗣,并没有争过什么。”郑妃咬紧牙关,红着眼眶道:“您冷落妾身也就罢了,为何妾身的娘家也要跟着妾身受到牵连!”
她声音不低,在里面坐着的阿妧听得一清二楚。
难怪郑妃着急了,原是郑家出了问题。
“是平阳侯府给你递了消息?”赵峋墨色的眸子中透着些冷意,挑眉问道。
郑妃被问住了,迟疑片刻才道:“妾身听到人议论。”
后宫不得干政,郑妃怎么回答都不对,更逞论私下联络家人。
“郑妃,若你不心虚,就不该来问朕。”赵峋淡淡的道:“若平阳侯府没做超过本分的事,就必定会无事。没有别的事,你先回去。”
郑妃纠结不已。
家中给她送信,说是吴家的在地方为官的人,接连出了事,不是被查出贪墨,就是徇私。吴贵人已经被处死,皇上当时并未迁怒吴家。吴家和郑家是姻亲,这本就是某种信号。
正当郑妃绞尽脑汁想在打探赵峋的心思时,目光忽然落在了旁边软塌上。
赵峋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只见一双还未绣完的小鞋子留在了榻上,方才阿妧走得急,没来得及收起来。
“皇上,方才昭妃还在这里对不对?”郑妃本就焦灼不安的心,此时彻底被点燃了。她从未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愤怒,又是如此的冷静。
她没有说话,看到屏风后是通往里间的入口。她动作飞快,赵峋一时也没拦住她。
看到阿妧,她冷笑了几声,抓起了阿妧的手就要拽她。
阿妧怕硬碰硬会伤了腹中胎儿,抬手护着小腹,只得跟着她走了出来。
“昭妃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让您对她这样上心!”
皇上拒绝见她,对她冷漠无情,却让昭妃陪着他批折子!
赵峋起身快步走到她们面前,声音冷硬的道:“郑妃,你若因为莽撞伤了昭妃和皇嗣,朕不会轻饶你!”
“就因为昭妃怀了身孕?”她红着眼眶,眼神中透着怨怼之色,声嘶力竭的道:“妾身也怀过啊,还是为了您流掉的——”
“妾身不能生养,您就嫌弃妾身了……难道您对就没有半分怜惜吗?”
以往她每次提到失去的孩子,赵峋无论多生气都会缓和了神色哄她,可今日郑妃惊恐的发现,赵峋神色冷淡的望着他,目光中还透着漠然。
“您待昭妃这样好,如果您对妾身当年的呵护有今日待昭妃的一半,妾身的孩子也不会保不住!”郑妃慌不择言,什么话都说了出来。
“郑妃,你当真以为自己是因着急回平阳侯府才动了胎气小产的?”赵峋已经厌倦了郑妃一次又一次的利用这件事,他面无表情的道:“那一胎能不能保住,你心中没数么?”
郑妃愕然,整个人都愣住了。
被她紧紧攥住手腕的阿妧也吃了一惊,这件事还有内情么?
“皇上,您厌倦妾身也就罢了,为何要怀疑妾身待您的心——”郑妃不敢置信的道。
赵峋目光冷然,声音更是让人如临寒冬腊月的冷风中。
“你以为朕不知道你为了张氏置气,故意隐瞒自己有身孕不报?”
他话音未落,郑妃惊恐的睁大了眼。
当年她察觉自己有孕后,那时正是跟当时的王妃、如今的张皇后较劲的时候。她故意惹怒张皇后,张皇后罚跪她,她闹着肚子疼昏倒在地上,众人才知道她有孕。
为了掩饰她怀孕,正值夏日她用布帛束腹,瞒过了太后和张皇后的眼。
皇上震怒,本欲废了王妃,不知为何却没下手。当时她自以为皇上正值夺嫡之时,还需要太后帮忙,这才没对王妃下手。
原来皇上早就知道!
郑妃彻底慌了神,这些年来她强迫自己忘记这件事,忘记她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是因为她的莽撞——早在她晕倒时,便有大夫给她诊脉,说是她这胎因她前期的折腾,怕是保不住了。
“后来你知道张皇后故意刺激你,你就将计就计小产。”赵峋冷冷的道:“朕之所以没拆穿你,一来你确实对朕真心,只是做事糊涂;二来太后有意谋害朕的子嗣,朕也要敲打太后和皇后。”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触及朕的底线,朕对你已经足够宽容。”
郑妃闻言,松开了阿妧的手腕,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赵峋看准了时机,将阿妧拉到了身边,语气中满是焦急和心疼:“阿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皇上,妾身没事。”阿妧摇了摇头,她护着小腹的手还有些发抖,可当年的真相更令她惊讶。
郑妃心中惊慌不已,膝行到赵峋身边,也不顾不得自己姿态难看狼狈,攥住赵峋的衣摆哀求道:“皇上,皇上妾身错了,妾身也是为了您!妾身对您是真心的!”
赵峋冷笑一声,眸中像是藏了冰。“郑妃,你这样的真心,朕不要也罢。”
郑妃还想去够阿妧,赵峋抓住郑妃的手,在她耳边低声道:“吴嬷嬷跟吴家是什么关系,你以为朕会查不到?你是没有沾手,有人替你办了。”
“朕一直在等你开口先说,你却仍不知悔改。”
说完,赵峋丢开了她的手,冷声道:“崔海青,带人将郑妃回盈香殿,从即日,盈香殿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