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别的什么都顾不上了,护士被赶紧的推到前面,酒精棉花按血管,成辉也不是往死里作,等着护士处理完了,按着手背的血管从床上站起来就往病房门口走。
先拉着成辉的是原本就在病床边上的曹千卉,然而擒拿手是陆军的基础科目,哪怕成辉这会儿烧得浑身没劲,曹千卉如果拉的是成辉受伤的左边没准还行,拉的右边胳膊,成辉一甩手,就甩开了。
左边华朝渊手刚一伸,被秦华隔开了。
华朝渊瞪着秦华,秦华呵呵的笑,说:“烧都没退呢,万一他使劲一挣,伤口又裂了流血就不好了。”
说得好像挺有道理,一时间竟然没人敢拦着成辉了。
【md赵雨来赶紧把生意都接了,秦华过来给我做小弟我能提前五年当首辅!】
成辉就那么在众人迟疑的几秒钟里扬长而去。
等到一众人回过神来,章庆阳勾着秦华的肩膀,说:“华儿你聪明,你说成辉哥干嘛不能把人叫这里来?”
“当然不能了,我成辉哥多体面的人,怎么可以在病房里穿着病号服,吊着水见情人呢?”
可不是吗!头可破,血可流,逼格不能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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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一个小时后,贾心贝走进了成辉那座价值连城的院子。
贾心贝一向时间观念强,说四十分钟后到,一般不会超过三分钟,这一次却晚了二十分钟,因为路上她遭遇了交通管制,遇见一次,绕道,还来一次。
闻燕派给贾心贝的司机忍不住嘀咕:“今儿个有什么大事,早前没听说啊。”
【能有什么大事,就是有一个傻逼侍郎还没从医院赶回家把自己收拾妥当,所以四九城的人都得跟着他白瞎自己的时间】
肖本德早就在门口等着了,领着贾心贝进门,穿过垂花门,往花厅走。肖本德的眼睛都是青的,成辉出这么大的事,肖本德估计被吓得不轻,而且成辉烧不退,肖本德哪里敢合眼,贾心贝跟肖本德说起来也有点熟了,张嘴想让他注意休息,话到嗓子眼,又咽回去了。
成辉的人,她多什么嘴。
成辉已经在花厅的椅子上端坐着了,花厅里暖气开的足,成辉就穿了一身单薄的长裤衬衣,除了衬衣的左肩部分隐约感觉比右肩厚一些,咋一看竟然看不出是一个头天才中弹的人。
只不过,明明四十个小时以前才见过,这会儿眼睛可见的脸都瘦小了一圈,颧骨明显了许多,两颊下凹,下巴都尖了。
跟着贾心贝来的工人已经把东西搬到园子里等着了,都是之前成辉送给贾心贝的各种礼物,大多是衣物鞋包之类的,肖本德有些为难的问成辉:“这怎么办……”
成辉说:“送我衣帽间,让人去整理一下。”
贾心贝忍不住的斜了成辉一眼,把她用过一堆女人的东西丢他衣帽间里,这是几个意思?但东西还给成辉了,就是成辉的了,她能发表声明意见?
工人把东西往成辉衣帽间搬的时候,贾心贝拿出两份文件递给成辉,一份是成瀚之前那个小院子的赠与协议,一份是叶玮奶奶之前那个温泉山庄的赠与协议。
“两个我都还没去房屋署登记过户,不作数,你替我还给他们吧。”贾心贝说。
成辉收了,说好。
贾心贝又说:“之前我送你的花笺,能还给我吗?”
【送出去的花笺,泼出去的水你知道吗?】
“不能。”
“为什么?”
“因为我忘记放哪儿了,我这会儿烧得糊涂,想不起来,回头想起来了再找你。”
【虽然我现在知道你就是一贱人,但好歹是堂堂世家公子,这么耍无赖真的好吗?】
贾心贝看着成辉端着矜贵的范儿却一副死猪子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忍不住咬牙。
本来贾心贝主要就是来要回她的花笺的,既然要不回来,她也该走了。但是好歹成辉也是个新病人,出于教养和礼貌,贾心贝还是没头没脑说了一句:“你好好休养,早日康复。”
而成辉牛头不对马嘴的接了句:“你放心,该不放过的一个都跑不了。”
贾心贝没搭话,就准备走了,然而就在她起身告辞的前一秒,成辉开始说了。
“你这是准备回澜港吧,回去了还是找个正经事做,别总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打临工,钱少不说,不适合养成好的生活习惯,你又不会做饭,我那回在你家边上看了看,没什么正经吃饭的店子,外卖也不好叫,你别总饿着,有一顿没一顿的,胃都糟蹋坏了,还有别总吃些煎的炸的垃圾食品,多吃正经饭,奶茶什么的也少喝点,没几家正经给你用牛奶的,全是奶精加糖精,喝了不好,别大半夜的喝什么可可,容易胖,胖起来再减累得慌是不是?”
“那杯可可不是你大半夜送的吗?”
“你不稀罕我能大半夜送那东西?”
“我也没让你半夜十一点送。”
“行,你都对,算我错了。”
“本来就是你的错。”
“是!你别打断我。我说你回去了,一个人大半夜别出门,遇到劫道的怎么办?丢点钱财是小事,被吓到都不值当,还有,真遇到事了,破财免灾知道吗?别傻愣愣往上冲,都说澜港治安说,我看也不是,上一次你不就被劫了?”
“那不是被劫了,是师父让洛洛姐接我。”
“是是是,但万一下次是真劫道的呢?澜港冬天也够冷的,也下雪,你那屋是新的,还没入住过,更冷,装暖气了吗?没装的话回去了先把暖气装上,你在这边过了快十年,吹暖气吹习惯了,没暖气你受不了的,别到了下雪啦再装,怎么都得三四天才装完,那三四天你怎么办,冻着?”
……
【这个谁终于把自己杀父仇人的位置摆正了,准备唠死我斩草除根呢】
“我还要赶飞机,先走了。”贾心贝没等成辉说完,直接站起来往外走。
“我送你。”成辉拿起边上一件大披风披上,起身跟上贾心贝。
贾心贝觉得真不用送,但她没有说不用送,因为她知道即使她说了不用送,成辉也不会听,不然他不会特地在手边上放一件大披风。
两个人穿过因为入冬而略显萧索的园子,贾心贝的脚步很慢,倒不是她想很慢,而是她觉得成辉快不起来。大概是在军部呆久了,成辉惯常是那种即使穿着拖鞋也是一步一个脚印的行走姿态,贾心贝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的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哪怕很轻微。
贾心贝很担心稍微走快一点,成辉就会现场倒地,主要是担心成辉倒了后,她不知道是不是该从他身上迈过,扬长而去,这实在是有违她的做人原则,但按目前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来算,似乎也不是很过分。
所以,最好还是走慢点,别让他倒了,少一事最好。
两人走到门口,成辉推门,正好跟门外正准备进来的华朝渊对了个正脸。
华朝渊立刻挂上了他那被誉为全球最高贵迷人的微笑,准备打招呼,然而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贾心贝跟没看见他一样,绕过了他,成辉直接伸手把碍事的他扒到一边,跟上贾心贝。
“再见。”
“再见。”
贾心贝头也不回,上了车。成辉站在原地一直目送到车屁股完全看不到了,回头嫌弃的看着华朝渊,说:“你跑来干嘛?有人请你吗?”然后头也不回的进门。
因为担心成辉一言不合闹出什么事,揪心揪肺赶来的华朝渊站在原地,瞪眼,摊手,张嘴,忍不住爆粗:“草!”
一边华朝渊的亲随低着头,连根头发丝都不敢动,假装自己已经死了,什么都没听见。
作者有话要说:正式过号~~~~
☆、第57章
成辉通常去华朝渊的宫殿都跟去自己家一样, 基本就没让人通报过, 也没人敢拦着他,后来华朝渊娶王妃了,成辉才开始讲点规矩,如今成辉还没娶老婆呢,华朝渊进成辉家也跟去自己家一样, 哪怕成辉嘲讽了他一句,他抬脚就跟着成辉进了门, 也没人敢拦着他。
贾心贝走了, 一直找地方躲着的医生护士都冒出来了,手忙脚乱的给成辉扎针,吊那还有半袋的药水。按医生的意见,成辉应该去床上躺着, 要么就直接回医院,但成辉不愿意去躺着,更不想回医院,就那么直挺挺的在花厅的椅子上坐着。
护士量一量体温, 还是三十九度多, 一边庆幸这么折腾也没烧得更厉害, 一边发愁怎么还没退烧。
然而成辉一点不在意, 针扎好了, 挥挥手,就开始撵人。成辉这么个金贵的人发着高烧,谁敢走?还是华朝渊保证他呆这儿看着成辉, 有事马上喊人,医生和护士才走了。
这边医生护士才走,坐在椅子里姿态卓然的华朝渊就捋了一把袖子,一只手指着门的方向,冲着成辉喊:“那就是你一直没让我见着的人,看着我连个正眼都不给,礼都不见一个。”
“什么年代了,现在的小姑娘有几个还见礼的?!”成辉满不在乎的说:“你那脑子里的东西老派的都可以塞棺材里了。”
“现在的小姑娘是没几个给见礼的,但我可是听说了,她可是给不少人见礼了,怎么见着我就没礼了,我……”
华朝渊愤愤不平的没说完,就被成辉打断了,说:“得了吧,以前是看我面子,如今我都没面子了,你还有屁的面子,何况她这会儿心里正堵得慌,没说你好狗不挡道已经是好教养了。”
“这……”华朝渊顿时无语。
要说头天下午,华朝渊知道成辉出事了火急火燎的赶到医院,结果在病房门口遇到一拨人都被拦在外边,华朝渊给吓得不轻,还以为成辉受了多大的伤,不让探病,结果一问是成辉自己不想见人,说要休息。
多稀奇啊,成辉什么时候需要休息啊,跟个猴王似的,全天二十四小时活力十足,但是反正华朝渊就是见不着人,给成辉发消息也没看见回复,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也就走了,然后凌晨五点收到成辉的回复:草|他大爷!我那终身大事还是被人黄了。
这是失恋的意思?
华朝渊又赶紧的从床上跳起来,抹把脸就往成辉病房赶,到病房的时候刚六点,结果成辉的病房里已经站了不少人了。成辉指着他鼻子说:“拍马屁就数你最慢。”
“嘿!你到底能给我什么好处值当我拍你马屁?”华朝渊也是冤死了。
但是人多了,华朝渊也就没机会问成辉太私隐的事了。这会儿总算没人了,华朝渊问:“这是怎么了,前几天不才领家里去了,准备结婚吗?”
说到这个,成辉的眼底一暗,说:“十几年前,城东规划那事儿,不是有个傻逼打着我的名号下套逼死了闻辅一个总设计师?爷爷还抽了我一顿那次?那个人是她爸爸。”
这个事实有些太戏剧了,华朝渊有点不敢相信,瞪着眼睛追问了一句:“谁的爸爸?不会是那姑娘,贾心贝的爸爸吧?亲爸爸?”
“就是她爸爸。不是亲的,还能是干的?”成辉说。
华朝渊一时有些唏嘘,不知道该说什么。然后,他听着成辉说:“她一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前不久燕儿告诉我了,我本来想着反正她不知道,瞒着她就这么过,结果就昨儿个我遇袭的那会儿,有人跑去告诉她了。”
后边的事,也不用成辉说,华朝渊也知道了。
“草!这也太阴损了!你如果就这么死了,那姑娘一时怎么受得了?你现在就是没死……”
看着成辉苍白下凹的脸,华朝渊没把话说完,话锋一转,说:“知道是谁做的吗?”
“知道。”成辉说:“你觉得我死了,谁能上位?”
“林建新啊!”华朝渊说。
成辉笑了,说:“看,你也知道,我死了得便宜的绝对是林建新,结果有人居然以为我死了,她能上位,难怪爷爷看不上她。”
话里并没有说明“她”是谁,但华朝渊知道成辉说的是成槿,哪怕他们之前从来没有谈过成槿的野心。
成辉笑着,他的笑却没有让他苍白的脸色红润一点,尽管他正发着高烧。
“你别冲着我笑,笑得我瘆得慌!我怕我回头也心脏病发没了。”华朝渊赶紧的冲着成辉伸出手,然后想了想,说:“不过这么大个事,确实得让她缓一缓,不然过不去,你最近事太多了,今儿个晚上就要抄了江家?后边几十号人要审要判,没一个是小人物,你都要盯着,然后还得安排人接替,再捋捋你受伤这事儿,等你忙完了再跟她好生谈谈。”
华朝渊还是知道成辉的,就算原本不知道,看着成辉扯了针管也要从医院赶过来见贾心贝一面的样儿,也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成辉也点点头,华朝渊说的跟他心里想的差不多,说:“等回头我劝回她了,再带她还你的礼。”
“得了,你把自己打点好好的就成,我差你们一个礼?她要能现在回来把你这鬼样子给收拾妥当了,我给她见礼就成!”华朝渊回头隔着窗户看见外边工人还在搬东西,问:“这在搬什么呢?”
“之前送她的东西,都还回来了。”成辉说。
华朝渊推开门出去看,跟着工人一直到了成辉的衣帽间。成辉的衣帽间不小,一共三间,差不多有七八十平,成辉自个儿才用了不到一半,空了不少位置。这会儿到贾心贝把东西送过来已经有半个小时了,两个佣人手脚不停,已经归置了两个衣柜了,后边还有两三箱没开始。
华朝渊目瞪口呆的回到花厅,推开门就冲着成辉喊:“你这老房子着火也太猛了,这才两三个月,你就给人多少东西了……”
话没说完,因为成辉已经歪着头窝在椅子里睡着了。
药也快打完了,华朝渊叫了护士来,护士换了药,又量了体温,还是一点都没退。皱着眉头跟华朝渊说:“睡这儿也不是个事,我们都不敢叫辉少,您叫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