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是因为他们见到过血胡同里的惨状,知道司年的狠辣和凶残,感到害怕和惶恐。
所以,哪怕司年的杀戮为他们换来了太平,他们也依旧不愿意看到他身居高位。人性如此,妖性也如此,司年向来看得明白,所以他从不为这种事情烦忧。
况且他将孔雀余孽诛杀于血胡同内,本来也不是为了所谓的大义。妖生多烦忧,凡事遵从本心即可,哪儿那么多“为什么”和“凭什么”。
百余年后的今天,司年也依旧不想对过去的事情发表什么评论,只敲敲桌子,示意金玉把资料拿过来。
作为血胡同之夜的当事人,司年最清楚那一晚发生了什么,但他依旧来调血胡同的档案,是因为阿吉。
他想看看自己是否有什么遗漏,或者说,在血胡同之外,是否还发生着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当年他被商四带出血胡同后,就一直重伤昏迷,醒来之后便得到了被逐的消息。无淮子的动作很快,他应该是感觉到了时局的动荡,哪怕是商四也不可能护得了所有人。他更怕有人趁这时候对司年下手,便干脆利落地将他送出北京。
“放逐”是一个保护壳,司年一直都知道。如果他那时候还想硬扛,最有可能的下场就是死。
因为他仇人实在太多了,而且这世上多得是争斗,在那个乱世里,没有独善其身的说法。
打开档案,里面多是文字资料,影像很少。司年搜寻着可能与照片上的人有关的线索,不知不觉间,倒像是把从前的事又过了一遍。
可以确定的是,那些孔雀王朝的遗属里确实有擅长剥魂的妖,可他已经死了。资料上写得语焉不详,司年却记得很清楚,这人的魂魄因为修习邪道本就出了问题,被司年杀死后,魂魄也直接被打散了。
司年下手非常狠,根本没给他丁点卷土重来的机会,因为此妖非但想策反司年,还妄图通过邪术来操控他,让他成为一个傀儡。
当时他为了接近司年找机会下手,曾乔装打扮在八方街住过一阵子。可他这点小伎俩怎么可能瞒得过司年呢,但司年也不急着对他动手,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看他费尽心思想要接近但又接近不了的样子。
对了,他还去陈记买过酱菜,努力打入群众内部,装得挺像那么回事的。
司年放下档案仔细想了想,梨亭是段既明的祖宅,他记得第一次见到段既明的时候是在琉璃厂,他在那儿替人抄书换钱。
琉璃厂距离八方街并不远,段既明似乎就租住在附近,因为他得上学念书。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认得陈记的女掌柜就很正常了。
陈记的酱菜不仅好吃,价格还很公道。
至于其他的,这档案里却是没有提到。那照片里一共有五个人,段既明、甜姐儿、阿吉和两个不知姓名的陌生人,陌生的依旧很陌生,似乎完全是故事以外的人。
难道是司年的猜测错了?
他疑惑着,于是在离开妖管局后,又去了一趟梨亭,想问问阿吉。可是阿吉因为养魂丹陷入沉睡后,竟然还没有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