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距离山崖很遥远,她以为来回一次要很久很久,所以等啊等,却始终没有等到。飞鸟也不再带回他的消息了,山崖上飞过的九万多只的鸟儿里,没有一只知晓他的消息。
于是黑仙花决定自己去找,她根据早前的那些信,循着他留下的足迹找到了长江,又沿着长江一路往东。
她走了很久很久,跨越了大半个中国,最终站在了上海的外白渡桥上。
从上海出去,就是东海,黑仙花不知道那里是不是他的故乡,在她看来所有的海几乎都是相通的,哪儿分得清呢。
可所有的线索都在这里断了,她在上海待了很久,又辗转南下。
最终,她定居在珠海。可能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这里距离少年真正的故乡其实很近很近。而骨笛的出现,令往事重启,听故事的人往往会问——少年最后回到大海了吗?
南玻的回答似乎应证了一个悲伤的事实,但就像黑仙花以为的那样,所有的海都是想通的,那他或许已经回到了故乡也说不一定。
段章说:“其实这让我想起了我太爷和太奶奶。”
司年:“嗯?”
“我太爷留洋十年,太奶奶等了他十年。老头子说,他们是没有定过盟约的,也是这么一封信两封信的维持着,那时候的人表达感情都太含蓄,没想到最后还能在一起。”段章有时会很佩服那位坚韧的女子,虽然他没有见过她,但总能从各个方面看到她留在家里的痕迹。
段既明回国的时候,甜姐儿已经三十多了。一个是留洋多年学成归来的知识分子,一个是开酱菜铺子的寡妇,西装革履对青花棉布,谁都没想到他们竟然能成。
很多人都替段既明惋惜,风言风语如刀如剑,但甜姐儿只是笑笑。
人生多苦难,笑一笑也就罢了。
司年听着段章的话,也蓦地笑了。在所有过去的故事里,段既明和甜姐儿可能是最圆满的一个了,这个圆满的故事为他送来了段章。
段章是个好的,这种好是基于司年的标准来判断,不适用于普世价值。如果人生是一条路,不拘长短,他走了那么久,也只碰见了这么一个。
他的这个人,他出现的时间,都刚刚好。
“让南玻跟她见一面吧,如果她想见的话。”司年最终还是决定让他们遵从本心,他可不愿意过分掺和进别人的故事里。
说罢,他又看向段章,问出了跟方淮安性质差不多的问题:“你穿这个不热吗?”
段章:“你想让我脱了下水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