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这是当初收押你做官奴的文书,我已经拿来了。”陈之祺将那张纸又往佳音跟前一递:“过几日,你养好伤,就去将卖身契赎回来,有这个文书在,大约再没人可为难你。”
佳音怔住,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文书出神,待看清上面有几个批字:无罪释放,后面还盖着刑部的官印,一时间她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喏喏道:“这东西有因何会在你手里?不是说官奴终身服役,不得出头么?”
陈之祺挪开目光,站起身,淡淡道:“这几日,我多方找人通融,才弄来这东西,其中详情很复杂,你知道了并无益处,现下,事情已经解决了,你可高兴?”
佳音自知道张书林是皇亲国戚后,便一直思忖着要他替自己想法子解决官奴身份,却从没想过陈之祺居然也有这般能耐。
可是现在,陈之祺将她从顺天府救出来,而且,她想办而办不到的事情被他轻易解决,卖身契就在眼前,她不信也得信,或许,陈之祺确非平常百姓!
她怔怔地看着卖身契,一直盘亘在心里的大石突然被人搬开,反而空荡荡的不知该做出何种反应。
陈之祺目不转睛地凝视她似悲似喜的表情,不由怜惜,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温声道:“阿音,你不必多想,放宽心在这里养好身子就是。”
“我睡了几天?”佳音喃喃地问。
“五天,怎么?”
佳音大惊失色,抓住陈之祺的手,“秀秀呢,她怎样?”
“秀秀?是谁?”
“就是和我一起在王婆家做丫环的秀秀,她也是官奴,我被抓紧顺天府大牢之前,王婆要卖了她,你没有要回她的文书么?”
佳音见陈之祺毫无反应,不禁失望地松开他的手,一掀被子就要下床,到底身上的伤还未好,这用力牵动伤口,“呀”地一声,又跌回去,又是疼又是急,额上冒出虚汗来。
陈之祺赶紧安慰:“你先别急,我传夜影过来问问就是。”说着,他示意丫环出去叫人。
一时,夜影进屋,抱拳道:“公子。”
佳音不等陈之祺开口,便亟亟地问:“夜影,烦劳你打探一下秀秀的下落,她和我一般是在王婆家做事的,先前王婆说要将她卖到王家,我也不大清楚杨家的底细,这事就拜托你了。”一面又回头央求陈之祺:“之祺,秀秀和我情同姐妹,你既能要来我的文书,求你再救救秀秀,我知道,这件事并不容易,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好不好?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的,这辈子我都不得安宁。”
说着,佳音的眼泪就出来了,捂住嘴呜呜哭泣。
陈之祺却怔怔地看着,半天不语。她叫他“之祺”,不管是情急还是口误,这都是她第一次亲口喊他的名字,许多隔阂和陌生感便随着这一声称呼消失无形,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但从没有人如此叫过他,就像是最亲的人用最平常的语气。
“公子……”夜影试探道:“阿音姑娘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