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家宴,陈之祺头戴金冠,穿黑色常服,在两肩和前襟金丝绣龙,玉带束腰,玉带束腰,脚踩黑靴,这身衣裳将他凌厉的帝王的霸气收敛许多,显得神采飞扬,更多一些青年男子的英气。
佳音并不接应陈之祺的目光,别开脸,侧身与旁边的曹芝蓉说话。
曹芝蓉是故意挨着佳音坐的,就担心自这种皇家宴会让佳音尴尬。她看出佳音刻意回避陈之祺的意思,不由疑惑,低声问:“林妹妹,你和圣上怎么了?我总觉得你不大高兴。”
佳音勉强一笑:“没什么,因婚介所被烧了,我心里烦闷。”
“我已听说了,不过你别太难过,圣上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佳音失神地喃喃一句:“迟了……”
曹芝蓉越发疑心,待要问,上位坐着的太后已端起酒杯,笑吟吟地发话:“今个在座的都是自家人,便是众秀女们也是哀家从小看大的,大伙别拘束,先与哀家喝完这杯酒,然后你爱怎么胡闹都成,哀家也跟你们乐呵乐呵。”
大伙都笑了,纷纷端起面前酒盏,起身恭祝太后福寿延绵,与明月同辉。
跟着,陈之祺也举杯劝酒,皇帝敬酒,无人不从,大伙亦站立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杯酒喝下去,大伙松弛下来。宫女们川流不息地上菜,一旁宫中乐坊奏乐,丝竹悦耳,舞姬列队而出,轻纱妙曼舞姿蹁跹,一派歌舞升平富贵繁华景象。
陈鞘亦恢复了不羁,拥着李香卉和另一名姬妾恣意尽兴,一杯杯酒仰头饮尽,酒线撒几滴在玄色锦袍上,越发显得他桀骜不逊的王爷本色。其他几位王爷亦是毫不拘谨,不知谁先挑起的,一个个站起身挨个敬太后,敬陈之祺,敬陈鞘,敬永泰,敬诸位王爷,敬周大人与夫人,一轮酒敬完,都带了两分醉意,言语举止越发自在起来,席间一副合家欢乐的热闹景象。
那些秀女虽不敢放肆,但也比平时爱说爱笑,在下面嘀嘀咕咕的闹了一会,等王爷们敬完酒了,也跟着凑兴,娇言笑语请太后皇帝赏面。
佳音是第一次出席皇宫中的酒宴,笑吟吟地看着大伙闹腾,却总是融入不进去。她抬头与对面同样置之度外的张书林相视一笑,端起酒杯互敬。
张书林颇为默契,待佳音敬完他,他又去敬佳音,两个人隔着中间舞蹈的舞姬,遥遥敬酒你来我往,小孩子一般的玩笑,亦是另一种窃自喜悦的快乐。
陈之祺一直应付他人,目光却总是围着佳音转,先是看她开心,自己也跟着开心,到后来,他的眉头渐渐蹙起,因为自从他出现到现在,佳音一次也未曾看过他一眼,似乎他并不存在一样,而且她对张书林那种亲切的态度也教他越来越难以忍受。
当着他的面,佳音怎么能把那样温和的笑容给了张书林?她无视他的存在,究竟想干什么?
陈之祺感觉十分敏锐,这些天,他已经觉出佳音对他刻意疏远,便是前日他们在一起肌肤相亲,骨血相容亲昵不可分割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佳音热烈背后的忧伤,那种忧伤触摸不到,却是实实在在的。尤其昨日婚介所被烧,他抽不出空子,佳音最艰难的时刻,反而是张书林陪伴在她身边,最后,他去接她,她竟然拒绝和他一起回宫,为什么?她和张书林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此刻,酒宴上这么多人闹哄哄的,佳音与张书林却如无人之境一起喝酒,用旁人难以理解的方式交流,似乎他们之间有一种默契,是陈之祺也不能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