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们捏揄道:“不啦,不打扰你和圣上准备婚期,小两口先前闹意气,如今该好好相处相处,我们就不碍事啦。”
没想到这些曾经在战马上生死厮杀过的将军,到老,还是直爽无忌,佳音不禁红了脸,笑道:“那双双明日亲送诸位启程,什么时候,定个时辰罢。”
当下刚说好时辰在城外见,几个宫女就过来禀报:“大小姐,太后娘娘有请。”
于是诸臣纷纷告辞,佳音跟随宫女去了慈安宫。
第二次登入慈安宫的大殿,佳音环顾左右,宫女们眉眼中都带着好奇的笑意,与她第一次来的时候完全不同。甚至殿内的布置都看上去柔和许多,案几上的花瓶插着梅花,幽香徐徐,沁人心脾。
因笼着火盆子,大殿温暖如春,宫女们上前服侍她解下披风,一回头,太后已扶着贴身宫女走进殿内。佳音跪拜:“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低头看她,目光复杂而又无奈,道:“起身罢,赐座。”
宫女就搬来一只软凳放在主位下首,佳音谢恩之后欠身而坐,一时间无话。
良久,太后幽幽叹口气:“哀家没想到你竟会是平南侯的长女。”
“是,佳音亦没想到。”在大臣面前,佳音自称双双,但她对那个名字实在不习惯,所以面对知情知底的太后,仍是用原先的名字自称。
“所谓造化弄人,一点没错,若是早知道你的身份,哀家也不会……”
听出太后有自责之意,佳音忙道:“太后为圣上声誉所想,即便责罚佳音亦没什么,何况佳音现在好好的,什么损伤都没有,所以,太后无须为以前的事烦恼。”
太后睇她一眼:“难道也不怪圣上么?”
佳音斟酌用句:“说起来,乌木死士是佳音的属下,他们行为过激佳音亦有责任,何况他们到底刺伤了圣上,佳音入狱罪有应得,现反而要谢圣上与太后不杀之恩,何敢责怪任何人。”
太后轻笑一声:“你说得轻巧,可知道你出狱别人奔走的劳苦?且不提鞘儿为了你在慈安宫跪了三天,又去勤和宫与圣上争吵,兄弟二人差点没打起来,便是书林他也连夜启程赶奔江南,说动那些旧臣上京为你求情,哀家真不明白他们一个个的都疯了一般,到底你哪里好?”
佳音这才知道她入狱以来,陈鞘和张书林为她所做的事。不感动不可能,可是这前前后后谁是谁非又如何来论断呢?对陈鞘她的确是从头至尾的愧疚,对张书林的感觉就十分复杂,她伤了他,可他何尝没有伤他,恩恩怨怨难以言说……
“哀家也看出来祺儿虽然气你最后竟答应书林求婚,且在婚礼上闹出那等事端,但他终究是放不下你,那天夜里他回来,一身是血,却跑到慈安宫来,将你们相识以来的前前后后过程都告诉了哀家,言语处处维护你,你半个不是他只字不提,只道自己做错了事,才导致后来的结局。你入狱之后,他更是寝食难安,既舍不下面子去看你,又狠不下心不去看你,只拿朝臣出气,你现在可以顺顺当当的嫁给他了,可知道他在背后付出的艰辛,唉,真是一对冤孽,让哀家说什么才好!”
太后的怨尤佳音听出来了,哪个做母亲的原意看着自己的儿子为一个女人乱了章法,何况儿子还是个皇帝?佳音听陈之祺为她寝食不安,心里不由酸涩,可一想到他的目的,又狠下心肠,起身道:“佳音少年莽撞,累及圣上,心里折实不安,请太后娘娘责罚。”
“哀家罚你什么?”太后苦笑:“如今你的身份哀家已经知道了,先前是为祺儿不值,可现在哀家已无话可说了,先皇在世便为你们定下亲事,哀家难道还要棒打鸳鸯做个恶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