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阳委屈:“可我……我打不过……”
岳霄挑眉:“你附耳过来,我教你几招。”
他叽叽咕咕小声与燕阳说悄悄话去了,沈清喻心里明白他说的只怕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否则也不至于不让自己听见,可他也觉得岳霄没有说错,景鸿看上去像是个欺软怕硬的人,若燕阳硬气一些,景鸿自然就不敢欺负他了。
……
待两人咬完了耳朵,他们告别燕阳离开,又带了些吃食给沈睿文,回到客栈后,沈睿文问他们为何这么迟才回来,沈清喻便将酒楼中所见之事全都告诉了他,却不料沈睿文一怔,反问:“那人叫燕阳?”
沈清喻点头。
“我随父亲游历时,曾听他提起过此人。”沈睿文道,“你说的那个燕阳,应当是魔教燕凛之的小侄,当年燕凛之叛出凌空转入魔道,幼弟虽还在凌空派中,却处处受人欺负,前几年他幼弟已仙去了,遗子在门中拜了贺逐风为师,可想来也不会过得太轻松。”
这江湖就是如此,只要与魔教牵扯上了关系,便是万劫不复,亲朋好友也将受到牵连。沈清喻不由又想起自己,他何止是与魔教有关系,若是按他所想的路顺利走下去,那他就是魔教之主,在正道人眼中,那该是十恶不赦之人。
他正蹙眉深思,忽见岳霄将刀拨在手中,闪身到门旁,沈清喻正要问他怎么了,岳霄却对他二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有人来了。
第4章
片刻,果真有人在外敲起门来。
“沈家少爷可在此处。”外面的人轻声说,“请出来说话。”
沈清喻不知来者何人,又想追杀他们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客气,而岳霄从门缝中往外看了一眼,像是忽然安了心,轻声道:“是正气堂的人。”
他话音方落,外头的人果然说道:“沈少爷不必害怕,我们是正气堂的人,是堂主让我们来接你的。”
沈睿文大喜过望,他对岳霄极不信任,难免还是觉得岳霄是乘人之危的小人,对他而言,能求得应正阳的庇护自然是最好的结局,他见沈清喻与岳霄皆无反应,便向前一步,主动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正气堂的弟子。
这几人沈清喻甚为眼熟,似乎曾随应正阳一同到他家中拜访过,他们还未说上几句话,便听得楼下闹哄哄地一阵喧哗,应正阳竟亲自赶来了,看见他们时几番哽咽难语,最终也只是拍了拍沈睿文的背,说:“你们到了此处便好。”
沈家出事的消息传到应正阳耳中后,他几乎立即动身赶到了沈府,又四处派人打探可有人幸免于难。
此时沈睿文正带着沈清喻四处逃亡,他掩饰踪迹的手段并不高明,只不过身后还跟着一个为他们擦屁股的岳霄,想方设法地掩盖他们的行迹,故而应正阳并未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甚至以为沈家无一人幸存。
他回了正气堂,又过了这么多日子,方才忽而有堂中弟子来报,说见到了沈家少爷在客栈出现,他这才急忙赶了过来。
如今应正阳要接他们回正气堂,沈清喻却并不觉得欢喜。
他不愿意再牵连应家,可他还不知如何才能保住应家,他翻来覆去能想到的只有一件事。
张修远的目标是自己,只要他不在正气堂,应家必定是安全的。
如今应正阳发现了他们在此,定要挺身护他们周全,而他也必须尽快离开应府,以免再多生事端。
应正阳见他二人安然无恙,便放了心,将目光转向岳霄身上。他从佩刀上隐约猜到了对方的身份,此时沈清喻为他引见,他只当岳霄与沈清喻是至交好友,当今江湖,如此侠肝义胆的人已经不多了,他不由便对岳霄心生好感。
他请几人到应府住下,沈清喻心知此事他无法拒绝,便收拾好了东西,随应正阳前往应府。
应府距此处不远,他们很快便到了地方,隔着半条街,沈清喻便已看到有几人在府外等候。那是应正阳的妻女,还有一人负手立与一旁。有了上一世的经历,沈清喻早已知道应家会有什么人在,并无意外,沈睿文却极为激动,几步纵马过去,开口便唤:“冯叔叔!”
那人将沈睿文扶起了,像是松了一口气,道:“沈贤侄,你二人无事便好。”
沈清喻便也同他回礼,唤道:“冯叔叔。”
这人也是他们父亲沈契的好友,名唤冯云君,他剑名潇湘,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江湖中称他作潇湘剑客,上一世沈清喻也是随兄长投奔正气堂后,才在应府见到了冯云君。
当时冯云君见沈清喻怪病缠身,便说自己认识一位隐世名医,当下还是先替沈清喻治病要紧,便要带他二人离开应府,而岳霄此时才在他们面前露了面,说他已请了凌自初来此处,沈清喻却不信他,好歹看在多年相识的面子上见了凌行之一面,他恪守正道,始终不肯接受自己魔头遗子的身份,铁了心要随冯云君离开,便摆了饯别宴,却不知何人在酒中下了毒,应家满门葬身烈火,沈睿文与岳霄也惨死在他面前。
仔细想来,岳霄喝的那杯酒,还是自己替他斟的。
他思及此处,不免回头,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岳霄。
年轻侠客提刀牵马,见他回首,便弯了眉眼,眸中均是温柔笑意,额前散发飘于风中,而他心中一颤,惊慌扭回头去,那一瞬竟觉心跳似鼓,砰砰作响,难以平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