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孟德豫退下去吩咐,忍不住心下生出几分同情,看来那位淑妃的良苦用心都注定要付诸猫嘴了。
*
燕沅附身在狸奴身上的时间愈发短了,几乎是刚吃过那羊肉芦菔汤不久,还来不及回味,就从露华宫醒了过来。
倒也好。
白日在御书房,燕沅也不知如何面对季渊,自上回荆芥银香囊那事儿后,一想到自己曾胆大包天坐在暴君身上想轻薄他,她就想打个地洞钻进去。
她倚在窗边,望着随风簌簌而舞的竹林,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她在露华宫已然被困了半个多月了,附身在狸奴身上时,好歹还能出去瞧瞧,可若是以后,再也不会变成狸奴了,岂不是整日都得对着这片竹林。
云蕊端着茶盏进来时,便见燕沅一副神色郁郁的模样。
“贵人,用些点心吧。”
她将燕沅最喜欢的桂花糕搁在了她的前头,却见她只淡淡看了一眼,兴致乏乏。
云蕊想了想,忽得笑道:“贵人,午膳后有人会来露华宫看您,您且得多吃一些,不然一会儿瞧着气色不好,那人该伤心了。”
来看她?
燕沅满不在意地撇了撇嘴,来这露华宫的除了那人还能有谁,而且他才不会因为她气色不好而伤心呢。
“我没胃口。”她垂眸道,“我累了,想躺躺。”
方才醒来,又要躺下,这借口到底拙劣了些。
云蕊抿了抿唇,知晓燕沅就是因自己被困在这儿生气在赶她,只能无奈地颔首道了声“是”,恭敬地退了出去。
其实燕沅方才的话倒也并非全是撒谎,近日醒转,她总觉得格外得累。
有时候醒来,身子沉重如铅,需得在榻上躺上好一会儿才能缓过来。
她解了外衫,重新躺回到床榻上。
闭上眼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只听耳畔似乎有熟悉的声儿在低低地唤她。
“姑娘,姑娘……”
这声儿令她格外地安心,燕沅艰难地睁开眼,便见一人站在榻前泪盈盈地看着她。
“夏儿……”
燕沅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缓缓伸出手落在了那人的脸上,直到感受到温热的触感,她才骤然清醒了过来。
“夏儿!”她双眸微张,“真的是你吗?”
“姑娘……”夏儿拉住燕沅的手,“是奴婢,奴婢回来了……”
燕沅支起疲惫的身子坐起来,看着眼前的人,忍不住眼眶一热,“你怎在这儿,那日你也被抓了吗?”
“没有……”夏儿摇了摇头,“那日奴婢先行下山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温泉行宫的山脚下等着,可是等了一日又一日,却始终等不到姑娘。再后来,便回了京城……”
“回京城?”燕沅蹙了蹙眉,忍不住气恼地轻推了她一下,“我不是教你跑吗?为何还要回来……”
夏儿抽了抽鼻子,哽咽道:“等了几日,奴婢确实按姑娘所说,往南去了。可半途上,奴婢听说……听说姑娘在山上遇了难,没了……为了一辩真假,奴婢才决定回到京城……”
虽说逃跑那日,燕沅的确撕了衣裳,作出被野兽拖走的痕迹,可山中到底有没有吃人的野兽,夏儿并不确定。毕竟若燕沅真的骗过众人逃了,她不可能不来找她,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回到京城去一探究竟。
“你个傻瓜!”燕沅含泪骂道。
敢情她当初让她逃跑所用的努力都白费了。
“姑娘……”看着燕沅的脸,夏儿忍不住哭出声来,“奴婢只有您了,听到传言时,奴婢真的以为您不在了……”
见她这副模样,燕沅鼻尖一酸,当真是什么责怪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她知道夏儿是因为担心她才回来的,她并不该怪她。
“哭什么,别再哭了……”
周围没有趁手的帕子,燕沅只得用手去给夏儿抹眼泪,心下是又喜又气。
可到底是喜大于气。
看到自己熟悉依赖的人,燕沅心下的落寞减轻了些,难得有了几分踏实感。
一直站在后头默默不言的云蕊,见眼前这主仆俩哭声渐止,才上前道:“贵人,您还未用午膳呢,奴婢不如现在给您端来,您且用一些,才有力气继续说道。”
燕沅抬眸看向她,点了点头。
云蕊走后,夏儿才忍不住拉住燕沅的衣袂,低声问:“姑娘为何会在这儿?外头为何会传姑娘没了,而且这里不是露华宫吗?”
燕沅强笑了一下,面露感慨,“说来话长,有工夫,我再同你说道吧,”
“嗯。”
夏儿点了点头,她知道她家姑娘这么说,此事定复杂得很,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她细细打量了燕沅一番,旋即哑声道:“姑娘怎又瘦了。”
她家姑娘本就清瘦,如今更是显得单薄,且面色苍白,仿若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似的。
夏儿心疼地看着燕沅,又忍不住抹了会儿眼泪,少顷,忽而愣了一瞬,“对了,姑娘,奴婢想起一事儿。”
“什么?”燕沅纳罕地问道。
夏儿警惕地往四下一瞧,凑近过去。
“昨日奴婢去了燕府,本想看看您有没有回去的可能,谁曾想在门口,恰巧看见了您娘亲!”
第44章往后在朕面前记得要自称……
“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