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的人群欢呼起来,铁甲洪流城门内铺出的红毯上经过, 两侧的人们将鲜花抛到凯旋的骑士身上。
巴尔波和纽卡那邦国回归罗格朗是一场不同寻常的胜利。
白金汉公爵, 帝国雄狮战死的消息传回国内的时候,人人悲伤绝望,但是紧随着国王以他的胜利向人们宣告:既疯王亨利,狮王查理, 威廉三世之后,罗格朗再一次拥有了一位足够强大的君主。
他已经成长到足够接过父亲与叔父交托的重任, 能够带领人们走向胜利。
一千年的分裂瓦解, 所有对以前的强盛心怀神往的罗格朗人都渴望着见到旗帜统一的那一幕,巴尔波与纽卡那就像一个序幕,他们正在见到希望的曙光。
梅茨尔城堡的市民们早早地穿上了象征蔷薇的红色衣服, 如潮水般地涌到街道上去迎接凯旋的国王与他的骑士们,他们对战胜的骑士们致以热烈欢迎。在街道上,人们搭建起了巨大而又精致的假城堡,涂上油彩的戏剧演员在城堡里唱起记载一代代杰出君王。
这些戏剧即使梅茨尔城堡向她的君主的祝贺,也是人们的请求:
他们请求国王继续带领他的骑士守护这个国家。
当国王与他的骑士行到城堡中心的时候,一些佩戴着蔷薇花环的小男孩和小女孩从人群中跑出,他们的脸颊涂得红彤彤的。这些男孩和女孩取下头顶的花环,献给英勇的骑士们,国王也俯身从一名小女孩手中接过了这份童真的贺礼。
献完花环之后,小女孩和小男孩们手牵着手,他们歌唱着,为国王他们引路:
“万岁,世界之花,英勇的罗格朗骑士!”
一位编年史作家目睹了国王从女孩手中接过花环的那一幕,他激动地写下了这样的记载:“卓越强大而又坚定的国王,忠心耿耿的捍卫者,悍不畏死的骑士,热爱他们的人民……这样的罗格朗,这样的蔷薇家族,谁能说我们不能目睹辉煌的到来?
在漫长的分裂瓦解之后,伟大而荣光的统一终会实现。”
整个城市对国王与他的骑士献上了她的贺礼与欢呼。
穿着双排纽扣大衣的查尔斯大副站在人群中,他看着国王在人们的簇拥下走进了蔷薇王宫,约翰将军陪伴在他的身侧。查尔斯微微放心了一些,他抬起头,看着那假城堡中排演的话剧,刚好表演到当初威廉三世令三十六邦国俯首的那一幕。
“蔷薇家族都是这个样吗?威廉。”
查尔斯轻声问。
坚韧,沉默,不论背着多么重的担子,始终挺直脊梁一步步向前走,让人觉得他们无所不能。直到他们死去的那一刻,才恍然明白,他们也是凡人,也会死去。威廉如此,白金汉公爵也是如此。
他们永远只会让人看到自己的强大,至始至终,像一把刀像一把剑,也像一面盾。
查尔斯的声音被淹没在欢呼里。
在接到白金汉公爵死讯的时候,查尔斯终究还是没能放下心,从东南沿海赶了回来,协助约翰将军处理罗格朗内部的事情。临走前,他问过霍金斯船长,要不要也回来一趟。
至少,参加一下白金汉公爵的葬礼。
这句话,查尔斯没有说出来,但是霍金斯肯定明白。
微冷的海风吹拂着,幽灵船“珍妮”随着潮水轻轻起伏,带着斜帽总是不正经的霍金斯船长坐在栏杆上,他晃着酒瓶:“我就不回去了,贵族说的话没有一句能信的……我在这里继续替他当个苦力吧。”
贵族说过的话没有一句能信的,曾经说过还会踏上甲板的人,还没有再见当初的老伙计们一眼,就死在了战火里。
查尔斯拉高了衣领,他随着人流走向了王宫。
………………
走完整个凯旋的流程之后,国王来到了白金汉公爵的府邸。
白金汉公爵的府邸离蔷薇王宫很近,它是当初威廉三世赠予白金汉公爵的,在宅邸正门上铭刻着蔷薇家族的徽章。但是走进去之后,却能够感觉到,作为一座公爵的宅邸而言,它内部的布置有些过于寒酸了。
当初威廉三世突然病逝让罗格朗陷入了一片混乱,在那个时候白金汉公爵几乎将自己的全部身家用来支撑王室的财政。但是这些公爵从未和他提及,在他成年之后,公爵将那些欠条全部烧毁了。
国王刚刚清醒的时候,想要凑齐两万磅赎回堂兄时,曾经问过财政大臣公爵的收入状况。那时候得到的答案就让他感到惊愕。
白金汉公爵过去的那么多年,就如苦修士一般不重享乐,他唯一的算得上爱好的大概就是收集武器和铠甲吧。
国王走在陈列了许多铠甲的长廊上。
他看着一套套铠甲,这些铠甲并不是什么古董,甚至它们大部分都已经残破不堪了。约翰将军低声告诉他,这些铠甲有些是公爵自己的,更多的是每一次他的士兵留下的。每一次战争结束之后,白金汉公爵总会尽力地将战死骑士的铠甲收集起来。
“他经常看这些铠甲。”
约翰将军望着那些染血的铠甲。
国王环顾左右,仿佛看到了那位白发老人独自从这条长廊上走过——他将自己的铠甲和牺牲骑士的铠甲摆放在一起,是否觉得这样他们就依旧陪伴着自己?
“他一直是位好将军。”
国王低声说。
所以有那么多人,在他拔剑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地同他一起冲锋,所以还有那么多人,在他死后忘了畏惧在战场上厮杀,只为了让他的灵柩踏上他想收复的土地。
他们走到了长廊的尽头,这里是白金汉公爵的书房。
“我将东西放在桌上了。”约翰将军望着国王,“他每次出征,都会写一封信交给我。如果他没能回来,就把信交给您。如果他回来了,就把信烧掉。他让我做的事里,这是我唯一没有照做的……我把它们都留下来了。我想,您应该会都想看一看。”
“谢谢。”
国王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推开了沉重无比的大门。
书房中燃烧着烛火,壁炉仍在燃烧着,书柜落地而放上面陈列着许多手抄本。书桌靠窗摆着,一张扶手有些磨损的椅子微微拉开了一些,椅背上搭着当初国王遣人送给白金汉公爵的那件红色大氅。
一切看起来就像书房的主人只是暂时离开了,还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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