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治那种混沌的本性,可带着阿治从津岛家一路来到这里的这段时间里,我却更加直观地意识到了这种混沌。
简而言之,在这孩子眼中善与恶是没有分界线的,杀人或拯救对他来说都是没有任何区别的。更甚至在很多情况下,这孩子会选择可以称之为『恶』的冷漠做法。
我也能够察觉到阿治其实有在尽量压制这种混沌的本性,因为知道我不会喜欢的。但有的时候这种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黑暗面是没办法隐藏住的,特别是要瞒住作为家人的我。
说实话,我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去直面这个问题。
与此同时,哪怕阿治凭借自己的才智分析出了一些事情,但我也确实没有对他坦诚相待——关于我曾经死过而后又重生到芽衣的身上这件事,我并没有真正地和阿治谈起过。
我们都没有对彼此坦诚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只是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紧握着彼此的手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样看似随时都会轻易破碎的梦。
我和他的声音都压得很低很低,因为知晓此处是简陋的帐篷里而非隔音良好的房屋。
可能是注意到了我的困扰和犹豫,阿治抿了抿嘴,不再看我,自顾自地蜷缩着闭上了眼。
而我本来想说点什么,却因为听到外面有人说睡觉时不要说话了而闭上了嘴。
望着已经闭着眼、呼吸平缓看上去睡着了的阿治,我在心中叹了口气,闭上了眼也陷入了沉睡之中。
一夜无梦。
第二天和江口叔告别后,我带着阿治再次来到了芽衣家。
看到是我时,芽衣的爸爸高桥先生冷着一张脸,看样子就像是想把我打出去那样,可能是因为昨晚美月说了什么吧,高桥先生看我的眼神已经变得一片陌生。
“你来这里做什么?”高桥先生冷着脸问道。
望着情绪变得激动起来的高桥先生,我在他说话之前打断了他,说:“我过来是想要来传达芽衣托付给我的话。”
看起来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的高桥先生沉默了。
因为不想见我而缩在门里面的美月听了后不由得走了出来。
望着美月那副带着一种心如死灰般麻木的表情,我张了张嘴。
“我只是想要来传达一声,芽衣临死时让我交代的话——”我紧紧地盯着美月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对不起,我没办法回来了。』”
美月茫然地望着我,轻声地说:“不要和我说『对不起』呀。”她低头看向地面,呼唤道:“…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