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澄的脸色有些发白。
她从未遭受过如此严厉的训斥,只觉得血液都在上涌。
她很清楚,话说到这,自己已经得罪了祁爷爷,不能再说下去了。
鹿家和祁家的关系很好。许心昙对她宽容,自然是出于身为鹿家人的责任,那种努力维持出来的表面的和平,意味着自己并不能够肆意妄为。
若是识时务,她必须为自己的冲动道歉,并不要想着再插手。
就像以前。
这不是她该管的,她离得远远的,才能令人放心。
但是,祁间呢?他做错了什么?
脑海里突然冒出少年站在球场上,轻挑眉说我怎么可能会输的画面。
她忽然很不甘心。
冷肃得要结冰的氛围里,鹿澄的唇角勾起了点苦笑。
祁间对她的判断好像从来没有错误,她当真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
祁家的小辈,鹿家的小辈,祁家的保姆,您是觉得每个人都只能按部就班做些该做的事?我曾经是保姆的女儿,他遗传了母亲的天赋,这是事实,人难道不都是承认了过去才能继续向前吗,如此否认排斥这些事实,难道您要自我欺骗?
鹿澄再一次开口,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认真:我确实不清楚您嘴里所说的,祁间的母亲,她都做过什么,但祁间是谁的儿子,是不是祁家的人,和他喜欢什么,擅长什么,没有关系。
他拍得很好,至少我希望他能继续
够了!
祁爷爷起初有些惊讶,可回过神后便是恼怒,直接一掌拍在了红木茶几上:谁让你这么顶撞
但鹿澄却没有停下来,反而继续道:您说祁间是祁家的子孙,是您的孙子,可他喜欢什么,擅长什么,您真的了解吗?既然您只想要个孙子,为何只盯着他一个。
你
祁爷爷像是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步步紧逼,握着拐杖的手微微发颤,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
而宋姨整个人已经有些呆住了,像是从未见过这样的鹿澄。
片刻,祁爷爷回过神,又一巴掌砸在茶几上:伶牙利嘴!我何必再警告你!你现在就留下来,和祁间挨罚好了
够了吧。
突然,开门的声音响起,一身黑色的少年插着兜走出来,扫了一眼对峙着的画面,你怎么还不走,要是高兴就自己继续呆在这吧。
说完,他朝鹿澄走过去:我们走了。
鹿澄:?
不是,她说了那么多,结果他怎么说走就走?
祁爷爷显然也意识到了,猛地站起来:谁让你走了?!
让我考第一,我也考了,我做什么就和你没关系了吧?看到我拍了几张照片就跳脚成这样,祁海濂你烦不烦。祁间站定,很不耐烦地回头扫了一眼。
祁爷爷气得吹胡子瞪眼:考第一是应该的,你拍那些东西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干什么?祁间冷笑道,学我那个妈是不是?
你既然知道
我喜欢什么事情和她没有关系,祁间说,也和你没有关系。
祁爷爷的神色突然沉下来:你还真喜欢,真要一直拍下去?
对,祁间平静道,我会一直拍下去。
说完,他拽着鹿澄的手腕,径直拉着她,离开了客厅。
第25章楼顶身边的人,似乎很温柔。
鹿澄和祁间进了电梯后,她整个人便沿着电梯壁蹲了下来。
边上的少年看了她一眼,仿佛无声的询问。
我有点腿软,她缓缓把手按在脸上吸了口气,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闷,我这辈子第一次干和老人家互怼这种事差点以为要被杀掉了。
祁间想起刚刚在门口听到的话,觉得她好像也没有那么怕死。
他垂下头,没什么情绪地提醒道:不算老人家,你不是天天跟我互怼?
鹿澄的手垂落,看了他一眼,低头叹气:你们不是一个级别。
电梯到了一楼,祁间听着这样的话,手按在开门键上,嗤笑了一声:后悔了?要不你回去道个歉?
鹿澄挑眉:要不是因为你失联,我会跑到这里来上头?
他又关不住我,本来也只是等晚一点出来而已,我早说过你就爱多管闲事。祁间安静了两秒,有些不以为意。
鹿澄觉得离谱,也没再说话,径直走出电梯门,接着是单元大厅。
出了门,迎面夜风微凉,路灯洒落细白的光,周遭一片静谧。
她走在风里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可没过多久,身后,祁间的声音如影随形。
你还挺有胆子的。
我没有,我只是多管闲事后不敢回去的路人甲,鹿澄手伸进外套的兜里,扭过头冷冷道,所以我建议你现在回去负荆请罪,我也好和夫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