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里的冰应该已经化了吧。”说着话,乔然把手交到宋珩手里,任他牵着往静心湖走。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静心湖已经和她记忆力的样子有了天渊之别。
曾经冰封的湖面,如今在夜色下波光粼粼,倒伏在路边的爬山虎又重新沿着山势向上生长,破败的铁栏杆被刷上了新漆,新安装的路灯把石板路照得犹如白昼。
散步的老人、孩子,夜跑的运动达人,说着悄悄话的情侣……欢声笑语中透出的悠然自得,让沉寂了一个寒冬的静心湖,又一次恢复了生机。
宋珩牵着她在湖边绕了一圈,沿着曲折的石桥,走进野花丛生的湖心亭,拉着乔然坐在木头长椅上。
乔然第一次在天黑之后走进湖心亭,兴奋的像从没来过这里似的,一条腿跪在椅子上,一条腿站在地上,扒着靠背盯着湖面上的涟漪。
“这里能钓鱼吗?”
宋珩面上一怔,反问道:“你会钓鱼吗?”
“这有什么难的。”金鱼游走了,乔然悻悻的转回身,盘着一条腿坐在椅子上,“穿好蚯蚓,把鱼钩扔水里就行了啊。”
宋珩笑道:“你的钓鱼理念是跟姜子牙学的。”
乔然知道他又在嘲讽自己,不由得冲他翻了个白眼,拿出手机给叶筱回消息,边打字边问宋珩:
“你这辈子,有没有做过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
闻言,宋珩低头瞧了她一眼,见她专心打着字,以为她只是随口一问,便也随口一说,“有啊。”
“什么?”乔然打字的速度慢了下来。
虽然眼睛还盯着手机,但是注意力全都落到了宋珩身上。
“认识你。”宋珩把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幽幽的叹气,“唉,老天爷一定是看我过得太顺利了,才把你送到我身边,好让我体验一把什么叫世道险恶。”
“……”乔然翻了个大白眼,“我说认真的,没开玩笑的。”
“你看我像开玩笑……嘶。”
腰间传来的剧痛,让宋珩倒吸了一口凉气,转头对上乔然恶狠狠的眼神,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眉心,教育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乔然白了他一眼,继续低头打字,“我看你嘴里就没一句实话,满嘴跑火车,过去肯定做了不少欺骗无知少女的缺德事。”
听了这话,宋珩嗤笑一声,“无知少女,你是在说自己吗?”
乔然冷冷的看着他,想把他沉湖里喂王八,“对,我是在说自己。我要不是无知,也不会总被你骗。”
发现她今天状态不对,宋珩立马收起笑容,“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看着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宋珩,乔然有一瞬间想动手撕了他那张虚伪的脸,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他的谎言。
“我感觉你从来就没对我说过真话。你说你家世一般,那你是怎么跟薛澜做邻居的?”
她就想看看,这人到底还能编出什么瞎话。
宋珩不以为然的哦了一声,“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让你拉下脸摆出了兴师问罪的架势。”
“这是小事吗?”乔然的声音冷了下来。
宋珩却像没听出来似的,恢复到先前那种悠闲的状态,翘着二郎腿,不慌不忙的说:“十多年前,我们家跟薛家就不住一起了。你敢保证,你小时候的邻居,现在还和你家一个生活水平吗?每个人选择的路不一样,遇到的机遇和挑战不一样,得到的结果也自然不一样。”
乔然觉得他在模糊重点,刻意回避问题,“你为什么就不敢直接承认你当初撒谎了呢?你的家世对你来说就那么难以启齿吗?”
宋珩听到这话,顿时像变了个人一样,周身都散发着一种刺骨的寒气,乔然掐着靠背,不许自己退缩,直面他散发着寒意的双眼,木头渣子嵌入指甲盖了都没发现。
“家世?”宋珩玩味的看着她,“你今天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咱们俩好像……”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对吧?”宋珩抢先一步说出了她的心里话,“你下一句是不是就要提分手了?”
“乔然,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跟我和你的家世屁关系都没有。你他妈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只是单纯喜欢你这个人!”
过去,宋珩以为她只是没开窍,想着只要多给她一点时间,她总会有明白的那一天。
如今,他觉得当初的想法太可笑了,甚至怀疑这些天来,乔然都在用一种看小丑的心态迎合他,陪他演一场戏,只为在最后一刻,告诉他: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不合适;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跟你怎么样;从一开始,我就提醒过你离我远点。
乔然看着忽然暴走的宋珩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他下一秒就揪住自己的衣领,把她扔进湖里喂鱼。
“乔然,在你眼里,我是不是跟那个叫沈立的白痴一样可笑?我是不是也像他一样,从头到尾都只是你计划中的一个工具人,是你拒绝张铭的借口。”
面对宋珩的质询,乔然本能的想摇头,但是,他现在的眼神太吓人,让她下意识想到了在张铭手机上看见的照片,想到了那个让他无法释怀的女生。
顿时如鲠在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见乔然不说话,只是三分呆滞、七分恐惧的看着自己,宋珩不禁笑了,笑得格外嘲讽,“你放心,我不会像他一样,乖乖当你手里的提线木偶,按照你的想法走。”
他松开乔然的双肩,提着电脑包站起来,扭头看着瘫坐在椅子上一脸懵逼的人,轻声说:“分手这事,你别想了。我不会同意的,除非……”
“除非哪天我嫌你烦了。”说完,他若有若无的叹了一声,抬腿往外走,走了几步,停在石桥中间,回头催促她,“还坐那儿干嘛,打算今晚在这过夜吗?”
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乔然一度怀疑自己撞邪了,掐了掐胳膊上的肉,才发现自己不是做梦。
抹掉额头上的冷汗,惊慌失措的爬起来,满脸惧色的走上石桥。
作者:澄清一下,宋珩绝对没有精分,他就是之前伪装的太好了而已。
感情是需要磨合的。
有的刺猬,为了拥抱,会忍着痛,让自己被对方扎得浑身是血。
有的刺猬,为了拥抱,会费尽心思找到一个最合适的角度和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