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床帐,觉得这个安静的夜晚似乎又与以往有些不同了,她的耳边传来了很轻的呼吸声,一道不属于她,并且日后她会习惯的呼吸声。
困意袭来,周纾也不再胡思乱想。
等她睁开眼时,房中的红烛已经燃烧殆尽,周围都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夜愈静愈深。
而这种暗又并非全无光亮,只见窗外似乎闪烁着点点绿光,像是萤火虫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也照进了房中。
信州城内的草丛中是没什么萤火虫出没的,周纾只在乡间的夜晚看见过。只是和那些时候看见的四处飞的黄绿色光点不同,眼前的绿光是在缓慢地移动着的。
她起床站在透窗处看去,发现那些绿色的小点是从花草中散发出来的,每一点光点比萤火虫发出的黄绿色荧光要细小,像细沙。
它们依附在花草树木中,又像是飘荡在空中,绿色的光芒让花草树木看起来愈发生机勃勃,一株植物如此,放眼整个庭院,便更是令人啧啧称奇。
周纾第一次看见这种景象,一时之间也着了迷。忽然间,她想起应该拉着祁有望来看,因为这人必然会比她对这些奇景更感兴趣。
等她回去找祁有望时,却听见一些嘈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清晰地印在脑海中,然后她猛地清醒了。
——红烛早已燃尽,支摘窗外透着微光,外头还有杂乱的脚步声,以及刻意放轻的说话声。
边上祁有望睡眼惺忪,语气懒洋洋的:“小娘子,你也没睡醒吧,要不咱们再睡会儿。”
外面是朱珠的敲门声:“小娘子、四郎君,该起了,拜堂的吉时快到了。”
周纾神情一凛,从床上起来,又轻拍了祁有望的手臂,道:“四郎,起来了。”
“小娘子在叫谁?”祁有望问。
周纾顿了一下,好笑道:“我在叫郎君呢!”
祁有望骨碌地爬起来,笑道:“郎君我起来了。”
想到祁有望连这便宜都要占,周纾无语地下床去给朱珠开门,经过窗户时,她一怔,因为她发现祁有望房中的窗并不是透窗,而是纹饰很漂亮的支摘窗。
窗外确实泛着亮光,可都是灯笼与灯盏散发出来的,满庭院里,并无绿色的光芒。
意识到那是一个梦,周纾心头有些遗憾,那样的景致只有在黑夜里才能将它的美展现得淋漓尽致,胜似仙境。
她也不再多想,与祁有望洗漱完,又去见了祁家的长辈以及祁有望的兄弟姐妹。
一直到吃完早食,周纾也不觉得疲惫,她记得她自己睡得挺晚的,且又做了梦,今天的精神怎么比昨日还好?
祁有望除了起床之时赖床说困乏之外,这会儿可半点也瞧不出她哪里困了。
“娘子,我们后天回门之后便直接住在新家那儿了,娘子可有什么要带过去的?”
祁有望改口改的很快,而且喊周纾娘子时也不见迟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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