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想起自己在电视上看见的关于姜云的报道:“你哥哥的事情是你做的?”
姜兴刚张口,陈一就打断了他:“我想听实话。”
良久,姜兴说:“是我做的。”
医院的一切都是克制、标准、公式化且恰到好处的,连灯也是这样,不算太过明亮,也不算太过昏暗。
但人并不同,即便是同一个物种,不同的人生经历,不同的生长环境,就会长出不同的人来。
各种千奇百怪的类型都有。
大多数是可以拿一个标准去衡量的,衡量他是好人是坏人,是优秀是劣质,是健康是残疾。
但陈一并不在乎这些标准,他听了这话,神情也没什么变化:“做的干净吗?”
“很干净。”姜兴说:“只是诱导了那些绑匪,查不到我身上的。”
“即便真查出来了,也不能拿你怎么样。”陈一抬起头,他看见姜兴的下巴上似乎长出了一些青茬,就伸手摸了摸,很扎手:“一晚上就长胡子了。”
姜兴攥住他的手,亲了亲,若无其事说:“回去就刮了。”
陈一靠在他身上,觉出几分疲倦,这疲倦也是沉甸甸的,无数信息塞满了他的大脑,熬夜会让人昏昏胀胀的,他只能尽量先不去思考那些问题。
他得休息一会儿。
第二天早上,姜兴就匆匆走了,他还要去操办父亲的葬礼,临行前给陈一买了早餐,还嘱咐他中午十二点前一定要回去休息。
陈一一个人坐在走廊上,低着头看地板,是雪白的,却有很多湿漉漉、脏兮兮的脚印。
普通病房里的阳台上撑了很多伞,红的黄的绿的,什么颜色都有。
也有拎着伞走进来的人,从伞的边角上坠下一串水珠,又叫后来的人踩了,留下一个深褐色的脚印。
看来外面下雨了。
“明天有雷阵雨,记得小心点,要带伞。”
他想起了李玟那时跟他说的话。
陈一又坐了一会儿,这一会儿够他想到很多东西。
他维持这个姿势有些久了,就站起来了,顺路去洗手间洗了个手,水的确很凉,被暖气一吹,就显得更凉。
陈一很仔细地将自己手指上那些干涸的血迹都搓洗掉,可衣袖上依旧还有,白色的袖口,沾了血,非常难洗。
他也不打算洗。
陈一给李玟打了个电话:“你在哪?”
李玟那边声音挺嘈杂的,好像有许多人:“葬礼。”
“我在中心医院,你过来一趟。”
过了将近二十分钟李玟才赶到了医院,想来是刚从葬礼是赶过来的原因,一身西装革履,打扮得非常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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