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22节</h1>
☆、《晏晏余生》之卅
萧凌英面上的笑意一滞,轻咳了一声,恢复了神色。
“我关心战事,不行吗?”她狡辩道。
“没听说过关心战士要偷偷誊抄军报的。”赵晏平翻了个白眼,一针见血的说道。
萧凌英被怼的哑口无言,知道赵晏平不好糊弄,便缩着脖子装傻。
赵晏平看她那油盐不进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穿上鞋袜回去换了一身浅紫缀花薄纱襦裙,嘱咐了丫头婆子们让纪宁好好休息,拿了钱袋便拽着萧凌英出了门。
五月的容州已经非常热了,天黑之后的夜市也随着天气的热度而变得繁盛拥挤。赵晏平穿着一身清爽的薄纱襦裙自在的走在街上,就连着出来时一脸不情愿的萧凌英也逐渐变得雀跃起来。
街上大多数人都认识赵晏平,走到哪里都有人招呼问候。一副典型的地头蛇形象。
她们走进了一家茶楼,掌柜的亲自出来迎接,语气中带着嗔怪道:“哎呦,赵老板,您可真是太久没来光顾了啊!”
赵晏平拿出她混迹商场那一套来,笑笑道:“我这刚刚从王旭手里逃出来,整日里就惦记着你这的好茶好曲儿,楚姐儿还在不在啊?”
茶馆掌柜的一边往二楼的雅座引着她们二位,一边道:“在在,我哪能委屈了楚姐儿呢!”
赵晏平在楼梯上回过头来指着那掌柜揶揄道:“知道就好,你呀,且得抱着楚姐儿的大腿呢!”
茶馆掌柜也不恼,承认道:“是是……”
他们两个又你来我往的耍笑了几句,然后便带着萧凌英在二楼的一间雅座坐定。掌柜的吩咐好了上的茶点的曲儿便退了出去,雅间里便只剩了赵萧二人。
这个茶馆在容州城已经开了百年不止,多次的修缮扩建已经让这幢老建筑有了不小的规模,包浆油亮的桌椅扶栏让整个茶楼都散发出市井的人间烟火味道。
茶楼有上下三层,中间的楼层上下全部打通,一层中间是个一人高的戏台,这样一来上下三层的客人便都能看清戏台上的表演。
茶上的是瀑布仙茗,曲儿点的是关已斋的《离情》,楚姐儿身姿婀娜的朝着赵晏平她们雅座的方向福了福身,鼓点声一起,楚姐儿唱了第一句:“残月下西楼,觉微寒轻透衾裯……”
赵晏平拿过茶壶给萧凌英倒了一杯,眼也不抬的问道:“这地方如何?”
萧凌英端过茶来闻了闻,饮了一口,酣畅道:“真是个放懒的好地方啊!”
点上一壶热茶,听上两句曲儿,花不了几个铜板,却享受到了一段慵懒自在的好时光。这就是人来人往,兴久不衰的人间烟火。
赵晏平又给萧凌英到了一杯,自己也喝着,楚姐儿软糯的嗓音从下面徐徐传来,她带着些许的惆怅唱到:“记得初相守,偶尔间因循成就,美满效绸缪。”
这曲讲的是一对年轻男女的爱情受到困阻之后,男子对这段感情的惆怅和对女子的思念。虽然和萧凌英和赵和之间的事情不太相符,但赵晏平的用意却得到了实现。
因为萧凌英正听到动情处,眼泛泪光。
“我太患得患失了……”她低头叹道。然后她便将她如何求的婚,赵和又如何的回应都说与了赵晏平。“他若是没答应,我做好了要死缠烂打的准备。可他答应了,我却又觉得自己不够美好,总觉得有一天会被他厌弃。”
这番话说的很是心酸,但显然赵晏平还有思考能力。她问道:“这跟你偷偷誊抄军报有什么关系啊?”
萧凌英抬起泪眼,委屈的说道:“后来这件事就传开了,全上焱都知道他要在皇兄回京之后提亲。正好那几天赶上镇国公过寿给我下了帖子,席间镇国公的嫡孙女莫名其妙的跟我道喜。我问她喜从何来,她说听说了我和赵和的婚事特意为此贺喜。我跟赵和是私下自己许的诺皇兄还没有赐婚,她这样摆在明面上来说我本来已经心中不悦,没想到她接着说道:‘眼看着骋国就要坚持不住了,凌姐姐这婚事说的可真是时候。’”
赵晏平听了之后依旧有些不解:“就因为这个你就开始关注战事,偷偷誊抄军报?”
“现在的骋王就是瑚平公主的孙子,历来骋国只要提出跟大封和亲,嫁出去的都是嫡亲公主。现在未嫁的公主没有几个了,我是年纪最大的。这时候若是骋国提出和亲,定是非我莫属。你说我能不关注吗?”萧凌英分析道。
“所以你来容州是为了打探皇上的意向?”
“也为了避开赵和。”萧凌英有些沮丧的说道:“我在他面前根本藏不住任何的秘密,镇国公嫡孙女的话迟早要传到他的耳朵里。等他发现我偷偷誊抄军报,本来我赤诚的心意就会被他误解为我为了避免和亲才跟他说的求婚的话。到时候我得多委屈啊!”
“你说你要来容州看我,他什么反应?”赵晏平又问道。
萧凌英歪头仔细地想了想,回忆道:“那日他正好来公主府看我,我正好在收拾行装等戴明。跟他说了之后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说了路上保重。然后戴明进来之后又和戴明嘱咐了几句,没有什么异常。”
赵晏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那小子去府上看你?”
“对啊。”
“没有说是为了什么事吗?只是单纯的来看看你?”赵晏平又问道。
“对啊。”
赵晏平听到这里,抿嘴一笑,十分肯定的说道:“你呀,快别瞎想了!”
萧凌英刚想问她为什么这么说,却见赵晏平十分气愤的一掌拍在桌子上:“这个镇国公家的嫡孙女是哪个?怎么听着跟阮紫娴一个路数?等老娘哪天回了上焱一定替你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要脸的!”
她们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明亮的街灯接连在一起,仿佛一条火龙卧在屋宇之间的间隙一样。
回到家,走过了主堂之后仿佛夜市上的喧嚣才逐渐远去。一阵风徐徐而来,吹散了些许初夏的热气。荷塘上的嫩嫩的莲叶随着风的轨迹挨个晃动起来,赵晏平就在这时看见了立在荷塘边上的萧云明。他提了一盏暗灯,在这微风中飘飘摇摇。
身后不远处书房中的灯光映出来他的身形,昏黄的光线映在他身上带了些许落寞的味道。
萧凌英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和赵晏平打了招呼回屋准备睡了。
赵晏平魂不守舍的应了她,自己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因为萧云明脚步动了动正朝着她走了过来。
他走到她面前,手中的灯依然飘飘摇摇忽明忽灭。赵晏平也没有行礼,只是低头站着,不看他。
他看着终于如愿以偿的换上了夏装的赵晏平,想起了她为了骗他每天催吐的样子来。他不禁皱着眉头,语气不乏心酸的问道:“何必做到这个地步呢?”
他就那么令人防备?相识一场,他难道还能强要了她不成?
赵晏平听到他这样说,知道是到了摊牌的时候了。在他说这话以前赵晏平一直觉得假孕这件事是非常正确的抉择。可听完他这样说了之后,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愧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