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狻猊(1 / 2)

夜来又有细风,吹入满堂花气,闻久了便觉熏人。扬灵散发行至窗边,正欲阖窗,不巧看那一钩新月浮在翠窗纱上,化作碧青的一点,猛然想起两年前的一桩往事来。

其时兄长方践祚,她忽然成为宫里最为贵重的长公主,不论到哪儿都是一堆侍从黑压压跟着,遂生烦厌,某天趁那些人手忙脚乱不注意,爬到树上,又溜到某座巍峨壮丽的宫殿外的长廊,鬼鬼祟祟穿行而过。

随后,她听到了萧琚的声音。

兄长比这附近的画栋雕甍更能吸引她的心神,她大着胆子,缓缓靠近窗棂,透过那小小的木格好奇窥看。

只见里头的人皆服朱紫,腰围犀角,手擎牙笏,但一身名贵的锦绣似乎并没有给这些人带来底气,他们都软绵绵伏首跪倒在地上,浑身战栗。

她的目光随他们跪拜的方向而动,溜到最里面,看见兄长身边,还站着一个相当年轻的陌生男子。缕金袍,白玉带,挺鼻,凤目,只瞧得清他线条隽峻的侧颜,顿挫起伏之间,无不暗隐锋芒。

他们跪的是他,不是她的皇帝兄长。

她恍惚想起这或许是她的叔父,那个鲜少谋面的魏王,以前六哥做皇帝的时候,对他也是十分敬畏——虽然六哥这皇帝当了不到半年,就莫名其妙崩逝了。

宫人们对此颇有些暧昧的闲聊传言,六哥在宴席上吐血身亡,有说中毒,下毒者即是那同席的魏王,亦有说他身中暗器,总之贵为天子居然无人验尸、草草下葬,当真是怪事一桩。

她如此思索着,忽听那魏王道:“这些谋逆宵小陛下预备如何处置?”

萧琚彼时只是一介单薄少年,虽着官家公服,脸上犹带着文气,他迟疑半晌,侧首问:“叔父以为何如?”

“若非这些奸回,先帝也不至于昵近群小,荒淫无度,乃至差点倾覆社稷,上负祖先之德,下负黎民之责。”他顿了顿,冰冷的目光扫过阶下众臣,吓得他们更埋低了头颅,泣涕染深了朱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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