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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可以被驯化的,也并不需要多么强烈的手段。曾经在时间见证下所构筑出的东西即使看起来再坚固,也会随着时间慢慢风化,然后重构。没有人能抵挡。这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
散场的时候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车,一路绿灯畅通无阻。风透过半开的车窗从夜色中扑进来,就和他的手一样凉。
我曾经很多次设想过自己的未来,却从未预料过会如此顺利,事情的发展都十分合我心意。
解锁开门,玄关处为我整整齐齐摆着一双拖鞋。他听到动静小跑过来,柔软的鞋底在地板上磨出一段又一段“沙沙”的声音。
“要吃饭吗,还是先洗澡?”
他有些小心地站在一边,轻声询问,两只手下意识地紧紧攥在一起。
“我吃过了。”
“噢,那我去给你放水。”
他接过我的公文包和大衣,很快又钻进了浴室,不久就有“哗哗”的水声响起。
餐桌上的菜仍保持着刚出锅的完整样子,只是汤碗里已经浮起薄薄一层固态油脂。
现在的他知道我喜欢吃什么,知道我舒服的水温是多热,也知道我喜欢怎样艹他。
他已经成为了我想要的样子。
十年。
距离他在我面前笑着往后倒下去的那一刻,已经过去了三千六百五十二天。
这是我年少时由于太过自负而犯下的一个错误,值得分析思考,值得日日拿出来提醒自己。好在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现在的我已经知道该如何控制好分寸,让事情朝着我想要的方向发展。
我很少会陪他看电视,他端正地坐在沙发上,有些受宠若惊。他的身体紧紧绷起,脸红扑扑的,眼睛在柔和的灯光下闪闪发亮。被试图掩饰的视线时不时小心地落在我身上,下一秒又飞快地跑开。他的心一定跳得很快,快得像要蹦出来。
“你想看什么吗,电影还是电视剧?或者纪录片之类的?”
他的声音都在不自觉地颤抖,像是冷极了。
“随便。”
他很高兴,连按遥控器的声音听起来都是那样悦耳。
“最近有个纪录片还蛮好看的,那我们看这个吧。”
我扫了一眼,第二十七集的图标上印着“上次观看”的历史痕迹。他兴致勃勃地左右挑选,又偷偷观察我的表情,好一会儿才定下来看哪一集。
真切的海浪声从两边音箱里扩散出来,瞬间填满整间客厅。幽暗的海面波涛汹涌,雷雨风暴的声音仿佛裹挟着潮湿的水汽迎面扑来。屋子里暖气很足,但平白还是感受到些许寒意。不论如今科技有多发达,人类再如何能倚仗着钢铁机器肆意妄为,基因中对于大自然的恐惧也依旧存在,永远不会消解。他很快就看得入神,眼睛眨也不眨,身体却不自觉地小幅度偏向了我这边。
“害怕?”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挺直腰背坐好,大概是怕我笑话。
我突然就想把他抱在怀里。这个念头起得太莫名其妙,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他的手规规矩矩地搭在大腿上,从袖口中露出一小截纤细的手腕,坐姿端正优雅,连脖颈的弧度都如此诱人。
或许是我的眼神太过直接,他肉眼可见地瑟缩了一下,有些不安地看过来,等待着我的指示。
“过来。”
他理会错了意思,同往常一般跪在我的脚下。这个熟悉的角度让我习惯性地看向了他嫣红柔软的嘴唇,脑海中瞬间想象起它被迫张开的样子。
像被一瓣一瓣扯下的花朵,美丽,无助,却又叫人想要更多地欺凌一点。
从前只有裴琛喜欢让他口交,像是要使他窒息一般一下一下狠狠插进喉咙里去,看他挣扎不休,看他咳嗽干呕,看他眼角泛起大颗的泪水。从前我总以为这只是一场存心的折磨与惩罚,后来才发现这其实是最彻底的侮辱与占有。不需要对方的配合,所有的反抗都能被轻易制压,完全将对方当做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肆意侵占。他会被迫张嘴,任由我勃起的性器长驱直入,顶进窄小的喉口。他只能艰难喘气,发出嘶哑急促的声音,却如何也无法逃离。被牢牢按在我的身下,被迫承接我所有见不得光的阴暗欲望,此时的他不再是平等的人,而是我拥有的一件物品,我可以毫无顾忌地使用他,羞辱他,把浓厚的精液全部射进他的嘴里,强迫他全部吞进去。完全剥夺人格的方式,带来的是心理上最完美的满足。
他不喜欢这样,却依然对我表现出无条件的服从。我不像裴琛,我不会逼他,至少表面上不会。他不想做的事我不会强迫,甚至他要离开我也不会拦着。因为我知道他不会,他这辈子,永远也无法离开我了。
人是一种很奇妙的生物,从动物的本能来说,受到伤害会要远离,得到保护才会靠近,可当这两者结合在一起时,人类就开始表现得与本能相悖,甚至会开始自我欺骗。从前我以为只要让他孤立无援,只要让他的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他就会在本能的驱使下全身心依附唯一对他好的我
', ' ')('。后来证明这显然是失败了,彻底隔断一个人和外界的联系不具备实际的可行性,也无法到达最后的目标。大部分人都不能孤独地活在真空里,还是贺景行给了我启发,曾经的我过于重视部分过程,从而轻视了最终的目的。其实他与不与别人来往都没关系,过程是可以更改的,只要能达到那个我想要的结果。
那天我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却也只能抓到他的一片衣角,无法阻挡他从楼上跳下去。那时候他一边从高空坠落,一边还在笑,我剧烈起伏的心反而一下平静了下来。事已至此,作为人类,最伟大的优秀品质之一就是能从失败中学习进步。我快步跑下楼,脚步声和心跳声仿佛对上了频率而一起共振,“咚咚”的声音仿佛穿过我的身体,在空旷的楼道里来回震荡。那时候我在想,贺莲生,你最好死了,不然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离开我。
他是一个善良正直,又自卑缺爱的人,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这样的人或许不怕强权,不怕暴力,但会害怕无法回报别人对他的善意。你对他好一点,他便恨不得拿出十倍来对你,还犹嫌不足。这样的行为模式大概是出于痛苦的童年经历以及自轻自贱的人格倾向。我很了解他,我清楚他的过往,也知道他的软肋。
我几乎掏空自己的小金库,好在终于救回了他。他醒的那几天天气不错,我坐在旁边给他削苹果,故意让他看见我为了试图救他而被整片掀掉指甲的两根指头。十指连心,的确很痛,他却看起来比我还要痛。我说都是我自己自愿的,治疗的钱不用他管,他再想从楼上跳下去也无所谓,做这些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让他不要有负担。
从此他愧疚难当,对我百依百顺。
以退为进的手段一直十分有效,不论在哪儿。
但愧疚是痛苦,是负面情绪,我需要一种更加紧密且让他觉得安全的联系。正好他坚持要工作之后按月归还我给他治病的钱,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我稍加引导,他想也没想就提出用照顾我起居的方式来偿还。收网之前我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让他自己设定期限,他如我预料中一样拒绝了,最后还笑着说那就到我赶他走为止。
只要一点点的好,他就会觉得我是个好人,甚至会进一步觉得我或许爱他,而这样的观念又会在漫长的岁月中一遍又一遍地自我强化、增殖。缺爱的人常常会在痛苦与自我牺牲中感到幸福,他们不会感觉自己是在遭受折磨,反而会催眠自己,让自己相信是在为另一种伟大的感情奉献。可笑却又可爱。
我不缺保姆,我是要给他一个看起来像家的地方,一个类似于妻子的角色。不会有哪个地方比这儿更适合他,这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牢笼,也是为他遮风挡雨的港湾。
以后他便再也找不到理由逃走。
这就是我想要的。
回过神来的时候听到他在小声地唤我的名字,他跪在地上,眼神里的担忧像丝丝缕缕的棉线温柔地将我包裹。从前那个倔强又绝望,仿佛对所有事情都满不关心的他已经不在了,现在的他眼里心里都是我。
他爱我。
“来。”
我张开双臂示意,他立马欢喜地站了起来,一个踉跄正好被我接住,抱个满怀。他的手总是这样冷,我把他的双手捂在手心里,很快就暖和了起来。
“怎么也不多穿点衣服。”
“嗯。”
他应了一声,被我好好揽在怀里。他抱住我的手臂认真地看着电视,依恋又满足。
电视上是一队勇敢的科学家在暴风雨中的大海上进行科学考察,此起彼伏的风浪声中夹杂着他们的嘶吼。惊心动魄,但与我无关。
为了达成目的,总会需要付出相应的努力,所有人都是。
而我已经幸运地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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