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不信算命的,但这事实都摆在眼前。
再加上那个狗东西还有哮喘,说不定比他那个爹死的还要早。
老爷子自然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刚嫁过去就守寡。
他态度强硬的反对,谁知道周琼比他的态度还要强硬。
甚至还擅自的将生米煮成了熟饭。
逼着他不得不同意。
老爷子是个气性大的,这股火全撒给他们老秦家了。
要不是他们一家子的拖累,自己的宝贝女儿也不可能过的这么惨。
但人在死亡面前,真的可以放下一切。
看透了生死,其他的也都一并看透了。
他还从未这么仔细的看过自己这个外孙。
比以前高了点,眉眼更凌厉了些。
他锋芒太盛,如利刃,又似松柏。
有老秦家的清高气节,但又不似他们那么软弱,骨子里是烈性的。
这点反倒和他更像。
其实比起周亦,这个外孙更像自己一点。
“我走了以后,照顾好你妈。”
他一开口,声音比往日的还要虚弱,氧气罩里瞬间漫上雾气,很快又消散。
他无力的睁眼,看着窗外,极轻的感叹了句,“就是这冬天太冷了,要是能等到暖和点再死,就好了。”
老爷子怕冷,以往每年到了冬天,都会待在屋子里,哪儿也不去。
他最终还是没能如愿,在某个冬夜里走了。
医生抢救了很久,最后只能无力的说出那句“抱歉,我们尽力了。”
周琼在蒙上白布的病床旁,站了很久。
医院里很安静,静的仿佛时间都停止了一样。
冷风卷着落叶,自空中掉落。
萧索,凄凉。
冬天,是离别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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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最终还是被封存在了冰凉的骨灰盒里。
在他讨厌的冬天。
葬礼当天,夏纯吟一身黑的出席,周琼安安静静的替老爷子处理身后事。
没有平日里的半点不正经,她性子要强,在大是大非面前,总是镇定且无畏的。
但夏纯吟知道,每天晚上,她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偷偷哭。
“我爸走的那段时间,她也是这样的。很多事情她自己能想通,所以并不需要别人多此一举的安慰,你越安慰,她只会越难过的。”
秦毅看了眼她滑下去的外套,应该大了点,肩膀总是往下掉。
他动作温柔的替她穿好,手在她发顶揉了揉,似乎是看穿了她想要去安慰周琼的心思“让她自我消化几天,没事的。”
夏纯吟原本以为,秦毅是因为不善于安慰人,所以才会在周琼阿姨最难过的时候保持沉默。
但其实他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漠然无谓,对什么都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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