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皇帝急,皇帝急,里里外外皇帝急。
崔嫣像个没事人,准备洗洗睡了。
陈致抓肝挠肺,忍不住从屏风后面伸出个头,看着他净手。
崔嫣回头看他。
陈致说:“那些老臣,你打算如何?”
崔嫣漫不经心道:“自身难保了还有闲情逸致管他人死活,不愧是不知民间疾苦的皇帝陛下。”
陈致提醒他:“他们身后站着京城各大世家。”
崔嫣神色一动,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那陛下想要如何?”
陈致说:“若留下他们,京城各大世家投鼠忌器,可免去不少事端。”
“什么事端?”崔嫣甩袖坐下,讥嘲地说,“莫非陛下认为他们会对我产生威胁?他们既有余力,为何破城时不用?莫非,陛下认为他们是故意看着京城破、皇城破而袖手旁观?”
实话总是伤人。
不管陈致是真皇帝假皇帝,只要坐上龙椅,就会生出眷恋。崔嫣不信陈致真如表面这般豁达。
他又一次失望了。
陈致说:“他们对朝廷有诸多不满也是应该的。若韩信依旧在项羽麾下,如何能成就未来的汉朝大将军呢?良臣择主而事,明君择人而用。朝代更替,总需要人手……”崔嫣的目光太过奇怪,使他说不下去。
崔嫣说:“我杀过你,你还向我献计?”
陈致被噎了下:“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好看不开的?”
“陈朝的万里江山断送在你的手中,难道没有半分不舍?”
陈致义正辞严:“破而后立。陈朝腐朽入骨,非切骨,不除疾。我舍不得的,唯有不能亲眼看到江山繁荣、百姓安居那一日。”
崔嫣嗤笑:“陛下真是心怀万民。”
陈致谦虚了几句。
“那圣明如陛下,何以治不好陈朝江山?”
“这个,这个……”陈致惭愧地说,“我是心怀万民,但有心无力啊。”
崔嫣问:“若有力,又当如何?”
陈致想也不想地回答:“有力地交给你。”
崔嫣:“……”果然是假皇帝。
半夜,静谧无声。
陈致偷偷摸摸地起来,往崔嫣的方向摸去。
所谓入妖道,不是吞妖丹,便是携妖物,他要搞清楚。
寝宫坐北朝南,月光清幽,是干些见不得人勾当的好时候。
借月色看人,崔嫣盘膝而坐,玉般细腻的皮肤白得瘆人,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直瞪瞪地看着他,透着股阴森之气。
陈致惊得整个人都站住了,刚想开口解释,就发现崔嫣虽然“看着”他,却双眼失神,犹如木偶。
他等了片刻,见果真没有动静,壮胆走了两步,手在他面前一晃。
依旧没反应。
陈致胆子大了,一双手去扒崔嫣的衣服搜身。
胸平平,没藏东西。
往下摸了摸,虽然是细腰,但肌肉很结实。
再往后……
“你做什么?”
崔嫣眼珠子一动,瞬间“活”了过来。
陈致僵硬地维持着“拥抱”的姿势,眼皮抖了抖:“我看你缩得不舒服,想帮你展开。”
崔嫣侧头,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面颊:“你半夜起来做什么?”
陈致慌忙缩手,退后两步:“我想解手,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崔嫣沉默了一瞬,才说:“陛下平日里解手,还要人扶着龙根吗?”
陈致想象自己被崔嫣扶着命根子解手的样子,婉言谢绝:“我的龙根一向自力更生。”
“那就好。”崔嫣幽幽地说,“有心无力的龙根,也没必要留着。”
陈致:“……”麻溜地走了。
后半夜,大家都很安分。
第二天,天蒙蒙亮,崔嫣就出门了。
赖床的陈致很欣慰。
虽然昨天两人明刀暗箭来往了几回合,但他内心对崔嫣颇为满意。军功赫赫,不居高自傲;江山在手,不得意忘形;处事泰然,运筹帷幄,果真是明君之风!
想来自己昨日的提醒十分多余,攻得下皇城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