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韵喘了两口粗气,举起斧头, 用力地挥向树干。
“笃”的一声, 斧头钉在树干上。
老管家赞了句“好”,帮他擦了擦汗, 再教他将斧头拔下来,对准凹痕再砍。
陈致看了会儿, 颇觉无趣,回房倒头睡了, 直至日上三竿才醒。出门看到一张小几,上面摆着一碗阳春面,撒了葱花, 卖相喜人, 可惜放了许久,已经凉了。他绕过小几,走到容韵与老管家的住屋,两人正对坐着读《六韬》。毕竟是世家里的管家,老管家肚子里有些学问, 不时讲解字义。
陈致回到书房,抽出《养身诀》和《基础拳法》,再度回到老少的住屋门口,干咳一声道:“开课了。”
容韵和老管家急忙从屋里出来。
陈致将《养身诀》收入袖中,从《基础拳法》开始教。
虽然体弱,但容韵毅力十足,第一次蹲马步,憋红了脸也就坚持了半盏茶,但休息了一下再蹲,竟比第一次的时间还长些。陈致看了会儿,就回房看书,傍晚出来,刚好看到蹲着马步的容韵垮下去。
老管家解释道:“公子蹲了一下午,最长的一次,差不多有一炷香了。”
陈致不置可否,只吩咐他们晚上到观景亭加课。
魂魄属阴,夜间修习为佳,故而陈致将《养身诀》放到晚上传授。飞升前,他一直是“不语怪力乱神”的信奉者,不通法术,飞升后倒是苦心修炼了,奈何天赋不够,修来修去就是个半吊子,如今要为人师,不免心虚。
夜里风大,容韵穿着素白的短褂子,跻着兰花纹的缎子鞋,露出一对纤细的小胳膊,颤巍巍地站在风里看他。老管家以为他传授门派秘法,知趣地避了嫌。
陈致将《养身诀》递给他:“若有不懂的再问。”
亭中的石桌上摆着玉盘,盘中放着年无瑕赠送的夜明珠。容韵借着幽光,细细地研读,读了几句,就不懂了:“师父,这是什么字?”
陈致瞄了一眼:“离。”
容韵静默了会儿,小心翼翼地问:“是师父名讳里的那个字吗?”
陈致想了想……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容韵半天等不到答案,一脸忧郁地继续读书,可是看了几个字,又不识得了,只好问:“师父,这个字不是良。”
陈致说:“艮。”
容韵说:“我认得良。”顿了顿,期待地看着他,似乎希望他称赞几句,或就着这个话题展开超过一万字的亲密会谈。
陈致干脆摸了本书出来看。
容韵被夜明珠照得莹白发光的小脸蛋瞬间暗淡了下去,捏着书本继续读书,看了会儿说:“师父,我看不懂。”
陈致问:“哪里不懂?”
容韵羞涩得几乎要哭出来:“哪里都看不懂。”
陈致只好把书拿过来自己看了一遍,准备讲解,但是发现……他也看不懂。
……
被容韵眼巴巴地望着,陈致越发烦躁。
他将书摔回去:“你先将书背下来,背熟了我再教你。”
容韵以为他生气,忙站起来说:“师父,是弟子太蠢了,师父不要生气。”
……还拐弯抹角地暗示他蠢!
陈致冷哼道:“知道蠢,就回去好好学。”
容韵眼眶一下子红起来,呆站了会儿,才抓起书,匆匆地鞠躬跑了。
陈致去夜市拎了两壶酒找皆无。他正在池塘边钓鱼,满池子的鱼都往他的鱼钩里扑,都被抖落了。
陈致说:“你这是钓鱼?”
皆无收起鱼竿,取下鱼钩上的仙丹,重新甩回水中,刚才还踊跃上钩的鱼立刻嫌弃地游开了:“这才叫钓鱼。”
陈致看着光秃秃的鱼钩,说:“这叫效仿姜太公,东施效颦,不伦不类。”
皆无说:“敢问西子所为何来?”
陈致说:“《养身诀》解析呢?”
皆无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连《养身诀》这么粗浅的书都看不懂?”
陈致脸皮城墙厚:“我说看不懂你会另请高明吗?”
皆无气焰一下子弱了下去,陪笑道:“你说看不懂,我立刻就去写解析。”
“去吧。”陈致大手一挥,没有半分心虚与惭愧。
皆无伸出手来:“书呢?”
“给他了。”
“那我怎么写解析?”
陈致皱眉道:“难道是孤本?你这里没有吗?”
皆无说:“你书房里的每一本书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绝对没有普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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