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这个场景中所有的戏份,栖梧今天的工作也已经全部完成,他随手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毛巾擦干脸上的水珠,注意力却放在不远处的商郅郁身上,商郅郁正在摇摇晃晃的快艇中收拾器材,方才他被工作人员载着在湖中央拍摄,当时还有别的摄像机,因此出动了不止一艘快艇,还有游艇,此时所有人忙着布置下一条镜头,反正商郅郁自己也能够驾驶快艇回去,于是就把他撂在一边。
栖梧大步走过去,对摄影师来说相机是最宝贝的工具,虽然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但快艇溅起的水花始终免不了要沾上几滴,商郅郁正专注地擦干方才用过的器材,并将它们一一收拾好,栖梧走过去一把扶稳快艇,并看商郅郁将东西都整理完毕后才轻巧地跃下去,开口道,“我载你回去,反正我也要回酒店换衣服。”
商郅郁一抬头见是栖梧,愣了愣,又觉得没什么好刻意拒绝的,就道了声,“多谢。”
虞晓澜拿着一堆栖梧的东西紧赶慢赶也想趁机搭回去,却被栖梧冷冷一句挡在码头上,“你等下一班——”话音未落快艇已“嗖”地一下飙了出去,很快就失去了踪影。
“切。”虞晓澜隔空瞪了半晌,只好认命地等工作人员空了把她载回去。
商郅郁见到虞晓澜被抛下的一幕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却也轮不到他开口。
不到十分钟,快艇便已靠岸。
栖梧停下快艇等商郅郁上岸,商郅郁又道了一声谢,然后径自拎着器材包往酒店的方向走。
栖梧本想跟上去,却因后下而被正要进入游玩的眼尖的游客认了出来,一下子把他围起来要签名。
栖梧耐着性子一个一个签下去,但商郅郁早已越走越远,当虞晓澜已经等到人将她载回来时,栖梧还被淹没在人群里。
虞晓澜不禁在暗中偷笑,心道,谁让你刚才不载我,这就叫现世报,本来本姑娘还能帮你挡一挡让你去追人的说……
想归想,她还是尽职地走过去,现在还是大白天,不断有游人陆续从大门进入或从里面出来,凭栖梧的知名度和那张脸,只要不去制止永远都别想签名有结束的一刻,栖梧平时脾气不好,但在影迷面前倒也收放自如,得体得很,按照栖梧自己的说法是,影迷是最盲目的人群,很容易收买,他笑一笑就有人愿意掏钱,他一哭人们也都跟着哭,反正很好玩就是了。
虞晓澜努力把栖梧从人群中解救出来,叫了一辆游览车让栖梧先上去,自己则坐进去挡在外面。
等游览车开动之后,栖梧闭上眼睛淡淡地说,“你来得倒挺快。”
这句话绝对要反过来听,虞晓澜虽然很想回他一句“谁让你把我抛下的”,但理智还是占据上风,她“嘿嘿”一笑说,“那当然,我已经尽快赶来了。”
“人早走了,你来有何用。”
“我来是要把你早点弄回去洗澡的,免得着凉耽误拍戏,跟人有什么关系?”
“着凉就不能拍戏么?我拍给你看。”
“你是拍给他看吧!苦肉计哦!”
栖梧睁开眼睛斜睨她一眼,冷冷地反问,“我像是那种会自我虐待的人吗?”
虞晓澜的视线随便乱转,口中却说,“你也不像是会爱上人的人呀。”
“那我应该会怎样?”
“呃……你就是你咯。”虞晓澜答不上来,可是在这之前,栖梧从来没有问出过这样的问题,果然不像平常的他。
敷衍的答案让栖梧不满地冷哼一声,懒得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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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用了四天结束沙湖的拍摄,摄制组又匆忙赶往第二个拍摄地点,西部影视城。
影片中这里被设定成西部一个贩毒帮派的据点,是一个充斥着毒品和死亡的黑暗地带,他们的帮派首脑很早以前就视大毒枭为眼中钉,却又想弄到他手中银莲花的制作秘方,于是趁大毒枭与警方周旋时下手抓了被大毒枭保护在房里的人质,大毒枭为救人质只身前去,用自己交换人质平安无事,但他却被对手用刑逼迫,最终他技高一筹,顺利救人质离开。
同时在这里还要拍摄一段大毒枭的过去,他曾被自己最信任的人狠心背叛并度过了人生中最悲惨的一段日子,这才有了现在的他。
栖梧一人要分饰两个年龄段,前后几乎相差十岁,这时便需要化妆师的技巧和栖梧对角色的掌控力,尤其这两个部分有时还必须交叉进行,十年后的大毒枭深藏不露冷静自持,却又心狠手辣狡诈残忍,然而十年前的他不谙罪恶未经世事,如初生之犊横冲直撞,却又敢于担当对错分明,两者反差极大,原本需要十年的时间才可能慢慢磨出来的性格在栖梧身上却连半分钟都不需要,十年的时间和空间对他而言仿佛只是一个弹指,一切就水到渠成。
商郅郁一连几天都拿摄像机对着栖梧,也逐渐看出了一丝端倪。
在演戏时,栖梧对自己饰演的每一个角色都当成是自己所要面对和必须面对的人生,因而才有最深刻的体悟和最真实的表现,一如最初他们相遇时那个年轻人的诞生,那时除了相貌之外哪里看得出对方是栖梧,分明就是影片中那名身患重症的长跑选手,就是因为栖梧不断将自己想象成是那个人,去经历角色所经历的事件,才能体会到角色所抱有的悲伤和绝望,才能清楚地认识到那个角色所要承受的心理压力和他在变化中最后形成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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