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栖风走出卧室,先将水端进来,商郅郁慢慢坐起来,庄栖风见状,几步走近放下水杯,出去帮他在沙发上拿了个靠垫进来,跟枕头一起垫在他身后,让他尽量舒服地靠坐在床上,随后才又去端来一碗粥,跟水杯一并放在床头柜上。
“吃完粥半小时后再吃药。”他似乎早已把医嘱背得滚瓜烂熟,对商郅郁说。
商郅郁慢慢喝下半杯水,再端起粥,粥煮的非常稠,相当入口,商郅郁没想太多,只是问庄栖风,“昨晚你应该没怎么睡吧?”他不等庄栖风回答又说,“一会儿我去上班,你就在我家睡一觉。”
庄栖风一听就皱起眉头说,“你还有力气上班吗?”
“请假的话会给别人添麻烦,而且我已经好很多了,多亏有你照顾。”商郅郁说。
“我可什么都没做成。”庄栖风别开脸,不怎么愉快地说道。
商郅郁笑着说,“人生病的时候最怕孤独,你不是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庄栖风闻言,回过头来却说,“有一件事你可不能怪我。”
商郅郁一怔问,“什么事?”
庄栖风欲言又止,忽然又变得垂头丧气,说,“算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然后他抬起头盯着商郅郁,“先喝粥,我要监督你喝完才行。”
商郅郁也不追问,他着实饿了,一碗粥很快就喝了个精光,庄栖风欲将空碗端出去,同时打算把水杯也一并拿出去加满,然而就在他转身前的一刹那,商郅郁突然注意到他手背上明显的红痕。
“庄栖风。”商郅郁叫住他。
“嗯?”庄栖风停住脚步看他。
“你的手怎么了?”商郅郁问。
庄栖风再要躲已经来不及,他不禁暗骂自己笨,刚才进来都是用那只没受伤的手端进来的,结果一出去就给忘了,竟然用了两只手。
“一不小心……烫到了。”他尽量轻描淡写地道。
商郅郁由不得他躲,稍一倾身就抓住他受伤那只手的手臂,谁料庄栖风蓦地倒抽一口冷气,手上的碗差点端不住,商郅郁见状眉头就压了下来,手上的力道下意识松了松,却仍是没有放开,沉下声音说,“让我看看。”
庄栖风见躲不过去,只好重新走近放下杯子和碗,将袖子挽起来。
轮到商郅郁倒吸一口冷气,真不知道庄栖风是怎么弄的,他的整条小手臂居然都是通红通红的,这可真是要命!
“很疼吧?”商郅郁看着心里都在发疼。
偏偏庄栖风还故作轻松,“没事,不太疼。”
“用凉水冲过了没有?”
庄栖风微微一怔,商郅郁便知他什么紧急处理的方法都没用过。
“难道你以前从来没有被烫到过?”他不禁要问。
庄栖风想了想,却似乎想不起什么来,最终摇了摇头。
商郅郁看着他被烫伤的地方头疼极了,感觉被他这么一惊吓自己的胃好像又要开始疼了。
“你去把医药箱拿来,在客厅电视柜的下面。”商郅郁的语气难得不佳。
庄栖风“噢”了一声,乖乖去拿医药箱。
商郅郁轻轻叹一口气,等庄栖风进来,他已经下床去浴室弄了一块湿毛巾过来。
“来,坐下吧。”商郅郁坐在床边,拍拍身边的位置说。
庄栖风依言坐下。
商郅郁低着头小心托着他的手臂,用毛巾轻轻冷敷,动作轻柔得不得了。
庄栖风却忽然笑了,轻声说,“你记不记得从一开始遇上我,你就总是在帮我处理伤势。”
“没见过这么容易就会受伤的人。”商郅郁看着他,没辙地说。
他当然记得,第一次发烧,腿上还拉了老长一道口子,第二次是过敏,全身斑斑点点怪吓人的,第三次就是这次,在家里就能烫成这副模样,真是了不起!
“疼吗?”敷了将近十五分钟,上药的时候商郅郁眉头紧蹙,轻轻问他。
“疼。”庄栖风回答,笑意却偷偷藏在眼底,满满的就快要溢出来。
上完药,商郅郁拿出纱布,一层一层包扎好,嘱咐说,“记得不要碰水,不要过多活动,别去晒太阳,今天你哪里都别去,什么都别做,知道吗?”
庄栖风点点头,注视商郅郁用如此认真的表情一一交代他注意事项,忽发感叹说,“怎么办,被虞晓澜料中了,苦肉计果然绝妙无比。”
这句话莫名其妙,商郅郁不由抬起头看他,却被庄栖风满脸的笑意打败。
一瞬间明白到他的感叹是从何而来,不由在他额头轻弹一指道,“你啊,下次再弄伤自己,我可不会管你。”他说着收拾起医药箱走出卧室,留下庄栖风一个人坐在床边傻笑。
但还没过一分钟,庄栖风就听到商郅郁在客厅里无可奈何的低喃声,“……庄栖风,你可真能干,我现在很庆幸你只是烫伤而已……”
庄栖风用不着走出去,就知道商郅郁此时面对的是何情景。
商郅郁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家的厨房,大半个都已经是黑乎乎的了,整个灶台上全是从天花板落下的灰,墙壁上仍然残留被烟火熏过的痕迹,水池里漂浮着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残骸,这副惨烈的模样,简直像是被外星人袭击过一样。
终于明白林优那句“丢人”是何意,也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庄栖风的垂头丧气是怎么回事,他不仅是真的“什么都没做成”,还把他的厨房炸掉了,原来那一声爆炸根本就是从现实中来的,跟梦境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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