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跟我谈什么?”庄栖风希望速战速决,他对顾筠兰的好感,早在知道她欺骗商郅郁那一刻便已消失殆尽。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只要你的答案能让我满意,我就自动离开郅郁。”顾筠兰目不转睛注视庄栖风,仿佛在邀请他进入一场赌局,“这本来就是你想要达到的目的,不是吗?”
庄栖风不置可否,只说,“你问。”
顾筠兰早有准备,问出第一个问题,“你来赴约,就是证明我想得不错,你的的确确爱上了郅郁,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庄栖风面不改色,答道。“我是。”
“他知道吗?”顾筠兰再问。
“不知道。”简洁的三个字,不见一丝犹豫。
“那么第二个问题,我要你亲口承认,你找尤李来,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离开郅郁?”说着,她又补充一句,“当然,如果不是,你也可以否认。”
庄栖风心知这场约见顾筠兰必定是有备而来,也绝不可能像她所说只要他的回答让她满意她就会自动离开,而这些问题一旦他承认之后,必然会面临商郅郁的质问,那么届时顾筠兰的离开便会适得其反,可当初既然敢做,他就没有否认的必要,他做决定的那一刻,就对此有所准备,若因为了让商郅郁认清顾筠兰而导致再也无法接近一步,那亦是注定,若然结果不如他所想,反让商郅郁更加坚定的与顾筠兰走到底,而顾筠兰也因此不再有所欺瞒,那么他也只能认命,并且默默送上祝福,如此而已。
想到这里,庄栖风答,“是。”
顾筠兰对他的回答似也早有预料,神情无动于衷,出声又问,“那么下面一个问题,如果郅郁依然不选择你,毕竟你是一个男人,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我只能回答你,我永远也不会勉强他。”庄栖风一字一句地回答。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顾筠兰开口的同时,手指慢慢伸向自己领子上的纽扣,“你可知道,你做了一件什么事?你可知道,尤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一面说,一面动手将纽扣一颗一颗缓缓地解开。
庄栖风暗暗攒眉,不明白顾筠兰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是要做什么,但很快,他就因眼前所见到的一幕而震惊异常,只因这时顾筠兰裸-露出来的上半身浑身是伤,有被鞭子抽打的痕迹,有被烟蒂烫过的痕迹,更有被绳索勒绑的痕迹,看在庄栖风眼里只觉得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尤李看起来一表人才,又是一名才华横溢的画家,但你知道他华丽的表象背后,是怎样的龌蹉和无耻?又是怎样的变态和疯狂?你将我送到他手中,就是重新让我回到地狱,无论是什么理由,你这么做的后果,都让我无法原谅。”顾筠兰敞开自己的衣服,袒露出难以掩饰的伤痕,语调中充满愤懑,和无与伦比的憎恨。
“这些……难道都是那个人……”庄栖风眉头深蹙,语意深沉地道。
“你已亲眼所见,难道这些是我自己弄的?”顾筠兰不禁反问。
“所以,你才会逃离法国?所以你才无法正式跟他离婚?”庄栖风再问。
顾筠兰听他一说,不由地问,“你以为,是我刻意隐瞒郅郁?”
“但在你来此之前,也曾跟另外一个人一起生活,不是吗?”
“我不想为此辩解,因为我并不是那种能够独立到可以离开男人独自生活的女人,但我的心中只有郅郁,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顾筠兰直视庄栖风的目光,毫不隐讳地道。
庄栖风早因眼前这一幕而心弦震动不已,现今的他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他万万料想不到其中还有这一层的缘故,对尤李的调查他们已经足够仔细,却疏漏了如此重要的一点,而事实上,拥有这种癖好的人也毫无可能将这一面暴露给他人知晓,被他伤害的人恐怕也只能继续忍气吞声下去。
“我欠你一句抱歉,尤李的事,我会设法替你解决,他将你伤害成这样,源头终归是我,我会负责到底。”庄栖风原本的目的不过是使顾筠兰知难而退,但现在事情的变化已超出预想之外,他无意伤害她,尤其是如此严重的伤害和虐待。
顾筠兰似是有些意外,却又像是接受了他的歉意,她慢慢扣回纽扣,并道,“尤李的事我会自己解决,不需要你来插手,我的问题已经结束,这里本就是你的住所,我要离开了。”
她说离开就离开,走得很干脆,庄栖风默默注视她过分纤瘦的背影,一股难言的自责涌上心头。
尤李的事,是他始料未及,所谓请佛容易送佛难,要如何解决,他必须考虑清楚。
是他将顾筠兰伤成这样,若无法解决这件事,他还有什么面目再去见商郅郁?就算事情解决干净,恐怕这次的欺骗所造成的后果,他和商郅郁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恐怕也难以修复如初,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必须负起这个责任来,算是对商郅郁有所交代。
想清楚之后,他联系陵裳云,沈熹和周言谕那里已不方便说明,否则势必要透露顾筠兰的事,幸好尤李并非中国国籍,陵裳云又诡计多端,第一阶段的任务,只要设法将他遣送回法国即可,但没想到陵裳云两天后联系他,说尤李忽然人间蒸发,偌大的城市里遍寻不着,庄栖风感到纳闷不已,思前想后,他把顾筠兰的手机号码告诉陵裳云,让她试试能否通过顾筠兰找到尤李,同时他担心顾筠兰再出事,便拨通了那个号码,谁知电话里传来极其微弱的求救声,“救我……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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