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长胜终于点头答应了,米长芬并没喜形于色,直接吩咐起罗华英,要她去拿老黄历本,打算就此敲定个好日子,在承飏收假前一起上门去说亲,免得长胜那根筋不对又变了卦夜长梦多的。
“我说姐姐,何必这么急呢?”米长胜虽说无奈,却也只能使眼色让罗华英去取黄历本。
“怎么不急,在承飏回来这段时间不把事情敲定,你还打算等到什么时候,再说了,要是你这个当嗲嗲的人为儿女的事情稍微能讲点理,上点心,还能至于轮到我这个老婆子来忙活啊!”米长芬又是一顿训斥,把长胜说得心里头只懊恼自己多什么嘴。
取来黄历本的罗华英把本子递给米长芬,替长胜解起围来“姐姐说的是,姐姐也是懂这些相风水看吉日的,今儿姐姐你就选个好日子,赶明儿个帮承飏去说说。”
米长芬点点头,走到门口借着光亮认真翻起手中的老黄历来,其他几个人都自觉地默默地围坐在火塘边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米长芬才算是敲定了个日子,走到火塘边坐下,跟长胜两口子商量起来。
“这二月宜嫁娶的日子还真不少,二月初二还是二月十五,两个日子你们自己再斟酌的看看选一个吧。”说着,米长芬便把手中的黄历递给了长胜。
长胜拿过黄历,根据大姐说的两个日子也仔细斟酌起来,“胄星造作事如何,富贵荣华喜事多。埋葬贵临官禄位,夫妇齐眉永保康。”长胜念着黄历上关于二月初二的解说,念完,又仔细看起二月十五的日子,“角星造作主荣昌,外进田财及女郎。嫁娶婚姻出贵子,文人及第见君王。”
长胜就这么翻来覆去思量了一会儿,觉得两个日子都不错,不过对于二月十五的日子似乎更中意些。
“就二月十五吧,嫁娶婚姻出贵子,文人及第见君王。寓意多好,就选这个。”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是当日去,还是提前一天去?”米长芬来这么大半天了,这会儿才算露出个笑脸。
“路远,还是提前一天去,就住在他舅舅家,我们这好事都是赶早不赶晚的。”罗华英在一旁建议道。
“那我们就十四的中午出发,你们两口子也看看这些天要准备什么东西。”
“好嘞好嘞,我们知道。”罗华英满口答应着。
见日子都已经敲定下来,承飏面露喜色,又有些急躁地问“那天我要去吗?”
“你,看把你急的,我们去说亲,你去像什么话。”米长芬被逗得笑了起来,见承飏高兴自个儿也高兴。
“姐姐,他也得去,要准备的东西,得他自个儿挑着去,自己说媳妇,怎么能劳累长辈呢。”罗华英笑意盈盈地打着趣。
“也好,到时候你就待在你舅舅家,等我们去说。”
“一切都听姑姑的。”承飏喜笑颜开,突然想起自己从南京还给姑姑带了些好吃的糕点,又起身跑去自己睡觉的里屋取。
承飏给父母弟妹们和姑姑都带了一些东西,回来的时候因为那个事闹的都来不及拿出来,这下一股脑的都取了出来。
承飏拿出其中两盒回到火塘屋递给米长芬,这是南京特色的糕点,香甜可口软糯适中,姑姑应该喜欢。
“一盒就够了,你们家姊妹多,留给承欢他们吃。”米长芬只接过其中的一盒。
“这两盒不一样的,姑姑,你就拿着,承欢他们我都带的有。”说着,承飏把另一盒也塞进米长芬的手里。
“哎呀,又要你花这些钱干嘛,平时就经常给我寄东西的。”
“都是应该的,姑姑你就拿着吧!”
米长芬满脸慈爱地笑着,没有再继续推托,让金善泽把两盒糕点装进布袋里。
闹腾了这么久,已近下午两点,事情算是圆满的解决了,因为家里还有事情,米长芬推辞了长胜两口子留吃晚饭的好意准备回去,只是回去之前一再交代承飏,要先提前去跟人家姑娘打声招呼,好让她心里有个谱,免得到时候去说亲显得太唐突,并且再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一定来金坪溪找自己,自己一定会给他做主的。当然最后这句话实则是说给米长胜听的,怕他又临时变卦。
米长芬就这么絮絮叨叨地交代了一遍又一遍,把一旁的长胜弄得哭笑不得。
“姐姐,你就这么不放心我吗?”
“能让我放心是最好的,谁叫你从小就不让我省心呢。”
“好啰,你就放心,你交代的我一定做到,二月十四我和承飏就去金坪溪接你去说亲。”
得到了长胜的保证,米长芬这才算真的放下心,又去堂屋给天地国师亲位上的列祖列宗作了几个揖,才拉着金善泽回去。
长胜父子俩把米长芬她们一直送到了村口,回家的路上,长胜没怎么搭理承飏,自个儿走在前头,承飏在后面默默地跟着父亲,知道他心中还是有些不爽快。
“你们爷俩这是到哪里啊?”问话的正是米久德,他穿着一件盘花扣的白色粗布汗衫,外面披着一青色的外套,手里拿着一杆长旱烟,身后则跟着一条大黄狗。
“今儿我姐回来了趟,刚刚到村口送下她。”长胜挤出满脸笑意地回道,今天被姐姐训斥的够呛,怕不小心把这个本家叔叔惹恼再被训斥了。
米久德吧嗒吧嗒地抽几口烟,看着长胜的样子,又看看他身后跟着的承飏,心中已经猜测到长芬回来肯定是为了昨天的事,便开口问道“父子俩和好了?”
“和好了,和好了。”长胜忙不迭的回答,生怕一个不是又被数落。
“和好了就好,父子俩有什么事情好商好量的,动什么手。”米久德把烟杆往手上拍拍,拍去多余的烟灰,又从挂在裤腰带上的烟袋里取出烟丝塞上,不紧不慢地劝说着。
“久德叔说的是。”长胜态度谦卑的样子让米久德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叔公这是要去哪里?”见父亲和叔公说完话了,承飏带着笑意才敢插话问候道。
“我去前山巡巡,听承良几个上午砍柴回来说,有人偷偷的在前山放了几个套子,在这二三月入春时下套子,不知是谁干这缺德事,我得去看看把套子都取了。”劝君不捕三月鲫,万千鱼仔在腹中。劝君莫打三春鸟,子在巢中望母归,这入春时分,不能捕杀的又何止那些鸟那些鱼,可是些个人就是看着眼前的利益做些缺德的事情,想到这里米久德只叹气。
“叔公,那我跟你一起去吧,万一有什么事情好有个帮手。”承飏自告奋勇地要求一起去,一是前山山深路陡的叔公一个人去不放心,二是回去也不知道该跟父亲说些什么。
“好哇,有你帮忙,那事情就要利索多了。”米久德很是高兴,刚刚想让承良陪自己去,那小子砍了担柴就闲累,不肯跟着来。
“叔公,那你等会儿,我先去家里取把柴刀,顺道再砍担柴回来。”说着,承飏朝家飞奔而去。
看着承飏奔跑的背影,米久德用手中没点的烟杆敲了敲长胜的肩膀,“这么好的儿子你也舍得打,要是我们家承良有承飏一半懂事,我都得给祖宗烧高香啰。”
长胜有些许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