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边沿台阶上,摆了张四方麻将桌。许露走上去,拉了把椅子坐下,手置膝头,不动声色看季恺和小马总假意寒暄。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小马总混迹商海多年,深暗此理。
北原还是那日见他银色头发,被黑色棒球帽盖着,只露出了半截。他走到麻将桌边,拉了许露身边那把椅子坐下,懒洋洋从口袋里摸了个烟盒递到许露面前,许露摆了摆手,他嗤笑声,自己拿了根点燃。
“北原也会玩这个?”许露好奇。
北原回:“家母是中国人。”顿了顿他又说,“我也是初中才随她改嫁到日本。”难怪,北原中文如此流利。
一会,季恺和马总也上了桌。季恺在旁人面前,依旧是那副冷漠疏离的模样,“马老五,就如你说的,一圈一千万。”
季老爷子那边的资金不方便动,季恺手头能买股份的流动资金又极少,马老五最爱落井下石,听着季家有难,竟主动联系季恺玩这次赌局。
马老五抿唇,“还有,再加fg百分一的股份。”他竖起一根指头,“一圈。”
季恺应允。
许露一听赌注,心里咯噔一声,她朝季恺那挪了半寸,蹙眉道,“季恺,你疯了。”
季恺脸色未变,语调更是淡然,“没事,不会输。”
“等等。”马老五打断两人对话,面露狡黠之色,“庄家换成许明星如何?”他是看准了许露不太会玩的样子,还美名其曰:“只输佳人。”
许露见马老五那副输不起季恺的样子嘲讽道:“马总好算计。”
北原看不过眼,“五哥,之前说好的规则。”
“季总意下如何?”老五翘着二郎腿,语气多了几分挑衅。
季恺转头朝许露,“你觉得呢?”
许露对上马总的眼,“可以。”说着,语调忽而凌厉几分,“那我可不留情了马总。”于是季恺点头,“行,就按马五你说的。”
他信任许露,哪怕赌注是他全部所有。北原摇摇头,他觉得这俩人疯了。马五本身就是浪荡子,夜夜笙歌,ktv和棋牌室,几乎成了他第二个家。季恺他不知道,许露又看起来不怎么会玩的样子,两人竟会同意马老五这种无理要求。不是疯了是什么。
可他不知道,许露是怎样的人。
许露摇了筛子,一个三一个二,五在手,许露当庄。她摸好牌,斜睨了季恺一眼。季恺心思重,牌好牌坏全然不体现在脸上。倒是老五,手里带着黄金貔貅,坐的位置都算的好好的。牌摸好,他大悦,“季老三,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果然打了一圈,小马总就听牌了。他朝北原使了使眼色,北原曲肘搭在椅背,不理会他。但这圈马总运气确实好,北原不喂他牌,他一把自摸。
“哎呀季总,这叫我怎么好意思。”他冲季恺眨了眨眼睛,要过三家筹码,“你不会赖账吧。”
全然小人得志的嘴脸。
季恺还是未变脸色,推了牌。许露倒也没表露出什么,“马总,打牌第一把胡可不吉利。”她红唇起合,挑了挑眉。
马老五就喜欢许露这副劲劲的样子,张扬的唇色,挑衅的眼神,红裙性感却一点不落俗,让人一眼就起了征服欲。难怪能套牢季恺那小子。
北原眯着眼,盯着许露,一会目光又落在季恺身上。季恺不紧不慢地抓牌,仿佛是朋友相聚的游戏,赌注这么大,输赢都不上脸。
第二把,许露明显打的很有套路,拆牌凑七对做大。季恺早看出她的意图,但这么打风险极大。可他也不说,由着许露打。马总一瞧,笑得更欢,许露果真不怎么会。
可打到后半程,场上的局势忽然大变,许露明显算了牌,到最后,她轻捻起一张牌,指腹摸了一把,唇角勾起讥笑,推牌:“胡了。”
这把胡的很大,一下她桌角筹码叠高。马总表情逐渐扭曲了,他诧异许露竟会算牌,在他眼里,许露不该是这样聪明的人。
马老五确实不了解许露,许露同他接触到的那些千金小姐出身的演员自然不同,她从小便在父母牌桌边长大,敢和她赌牌,也得亏是老五这个没脑子的。
一圈下来,许露赢了大头。她还了马总相同的话,“马总,你不会赖账吧?”
马老五脸色大变,额间已然冒出豆大的冷汗。季恺听许露讲了这句,不由起了笑意。许露这个女人,实在有意思。
到了第二圈,马老五果真急了,小牌追着胡,大牌不敢做,一圈下来不赢不输,过于保守。许露却越打越坦然,老五这后天练的技巧和自己从小被老爹灌的诀窍相比差远了。头一回,许露有了感谢自己父母的念头。
等许露胡了清一色时,小马总心态彻底炸了。推了牌想耍赖,“季老三,你女人可真会。”
季恺环着臂,眼里透着些不屑,“老五,赌注是你下的,局也是你约的。到了最后想赖账,可没意思了。”
他哑着嗓子,一股子京腔。
老五语调软了下去,“三哥你也知道,这次我再输钱,我家老爷子非砍了我不可。”
季恺将桌边置着的酒换到老五手中,眼神倏然下沉,露着一丝戾气。“输赢要认。”他拍拍老五的肩。
马老五瘫在椅子上,仿佛被抽走了七窍。他太了解季恺,反正输了这么多,横竖都是死,惹自家老爹总比惹上季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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