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带着行迟自己的脸,似是也慢慢晕起热来。
可他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她那么仔细,倘若他一开口,岂非将人惊到。
“噫。”
苏林晚一边伸手继续描摹男人的唇,一边撤了一只手探上自己的嘴巴,从一边唇角,划到另一边。
眉间一跳,拳心本能地收紧。
行迟垂眸。
“行迟,”苏林晚点着自己的唇,“你的嘴巴比我的大一点。”
“嗯。”
“但是比我的要薄一些。”
说着,她甚至还复又捏了捏。
喉头一滚,行迟终于将她作乱的爪子给重新抓住了。
“差不多知道了吗?”
“知道啦!”其实早就知道了,可是倘若她不摸得仔细些,总觉得自己是意有所图,那自然是要表现得更专业一些。
“那夫人还要画么?”
“自然的!”苏林晚点头,张罗着要去摸笔,这才发现右手还在他掌心,不知为什么,他握得甚紧。
几乎每一次,他都是与她递了袖子,或者是扣了她的手腕引领她,唯独今日,自己整只手都收紧在他的掌心中。
或许,连行迟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用了这般大的劲吧?
本能地,苏林晚放弃了右手,直接拿左手摸了笔起来:“那我开始啦!”
“哦,嗯!”行迟退了一步,手指一带,瞬间哑然。
再瞧见她左手执笔的模样,脸上当真是烧了起来。
苏林晚却没有允许他放开手,反手就将他扣住了。
“行迟,那个,嘴巴在哪一块来着?”
罢了,晃了晃他的手提醒。
行迟不察,便就叫她攥紧了,竟是严丝合缝地牵在了一起。
“在……在这里吧。”男人的声音比平常要游离一些,带着她一并摸到了纸张上那鼻子下边。
“唔!”苏林晚也装模作样地点着脑袋贴近了些桌案,左手悬着笔过去,“确定哈?就这儿是吧!”
“夫人要不,换右手?”
“不必,我跟你一样,也是左撇子!”苏林晚大言不惭。
这一回,行迟终于找回点理智来,顺了眉眼看她那抖得找不着边际的左手,忽而笑道:“谁与你说我是左撇子?也是席辞吗?”
“我自己发现的.。”苏林晚偏头,“你的刀配在右边,那自然是左手使刀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
“倒也不是,只不过我右手使剑,便就少有用刀。”
男人浅淡应了声,却也没有再由着她。
苏林晚只觉得那毛笔被人轻轻抽走,而后牵住的手微动,她自然没放,那人便就从身后将好环了她:“松手,我带你画。”
“啊……”
那生怕自己飞了的小爪子终于是卸了力道,行迟将笔把着她握好。
“苏林晚。”
“怎……怎么?画呀!”
“你来描述,我来画,可好?”
姿势都架在这儿了,还能不好么?
这人今天——这人最近是不是读了不少话本子啊?
苏林晚赶紧俯身:“别废话了!画吧!”
“嗯。”
每一根手指上都注上了他的力道,手背上甚至能感受到他手心里血脉的跳动。
更甚是心口,心中似是万般缚茧化了蝶,那蝶羽振振,势要从这心口一并冲出来才好。
但是,方才他要她来说他来画?
这,这个怎么说出来?
“扁的。”
“嗯?”
“大概这么长。”抬起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苏林晚,“软的。”
“……”
“也不是那么软,很有弹性。”
男人手指一抖,连带着那笔就歪了歪。
行迟决定还是自己来画比较好。
算是历经坎坷,这一张画像终于是结束了。
没眼看是真的,苏林晚却是不晓得,坚决要署上两个人的名字。
“你知道我方才画的时候想起什么了吗?”苏林晚仔细将落了款的画纸卷好,单是抬起脸问面前的男人。
掌心空下,竟有些不习惯。
行迟恍惚一瞬才笑道:“想起什么?”
“诗经上是不是有一句话说,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有。”
“我觉得跟我们一样,挺好的。”
说完这句,苏林晚便就火速背过身子去,画纸执在手中,她复又上上下下去摸案上的抽屉。
行迟眼见着她将自己书案的屉子开了,将那画纸塞了进去,然后,人半晌也没再转过来。
她刚刚说了什么?
只不过片刻,那人就已经顺着桌拐别走了,对,似是泥鳅般,从他眼跟前往另一头摸去。
摸得磕磕绊绊,全没有之前记路好手的样子。
苏林晚想扇自己一巴掌,说好的等他告白的呢!苏林晚你的骨气呢!你在说什么?你不要面子的?!
恨。
“我也觉得很好。”
往前的步子一顿,苏林晚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好……好什么?”
“虽然不知道夫人说的是不是我理解的意思,但是,我觉得很好。”男人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她身后,“有你在,也很好。”
是……是吗?
有你在,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