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他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面上带笑，“你好。”
“这家饭店味道还不错，有什么想吃的？”
江星瑶伸出一只手，在桌下捏捏纪格非的大腿。
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尴尬的一顿饭，无论纪叔叔说什么，身边的男人都是简单粗略的“嗯，”眼看着纪叔叔脸上的笑意越发勉强，她又不好插嘴，便暗中示意他显得热络点。
谁知，纪格非根本不搭她，他凑过来，小声道：“想去厕所？”
她一时无语，腹中倒真有几分感觉，顺从的出去了，想着把空间交给两人，也好私密的谈着事情，说不定关系真能缓和些。
即便真的保养得宜，可是岁月从来不会眷恋某一个人，还是在他的发鬓染上了无法磨灭的印记。大抵是外公的生病，让她对生命有了不一样的感慨，把握当下，不要留下遗憾。
唯一的女孩一走，空气中顿时弥漫着静默而冷冽的氛围，纪修动了动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哀默的目光落在面前的礼盒上，才慢慢有了几分温和。
纪格非喝了口白开水，润了润嗓子，轻声道：“这个暑假我们就订婚，爸妈那边我已经做好工作了，只要你空出一天时间，两方家长见个面，讨论一下具体事宜就好。”
“虽然是订婚，但也是念着她年纪小，一切都按照结婚的来，房子车我都有，这些也都跟爸妈商量过了，是财产共有，但是因为是订婚，所以爸妈那边可能会多想，还是给星瑶准备了婚前的房子，这些你都不用操心，只要商量具体的订婚细节，我们这边能出几个人，大概说说。”
那句爸妈，纪修险些落下泪来，可他又悲哀的发现，这两个字不是对他说的。
他低头，摩挲着桌上的杯壁，沉声道：“你都想好了？”
纪格非笑意冷淡，“我第一天恋爱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许是觉得麻烦纪修有些过意不去，他难得软了声音，“你放心，星瑶是个好姑娘，以后也会孝顺您的。”
“我知道。”
他忍不住哑着声音，“你是不是一直都恨我们？”
纪格非诧异的看着他，不太明白话题怎么扯到了这个上面，不过他还是笑着摇摇头，声音温柔缠蜷，“不，我很谢谢你们，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不然，我就遇不到她了，这比起你们的抛弃要更痛苦。”
他悄悄动了动耳朵，而后快速道：“这样很好，我越可怜，她就舍不得抛下我，所以为了我的幸福，你也不要打搅我，为人子该做的我都会做，只要让我们两人安静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就好。”
纪修喏喏的动了动嘴，心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他拿起杯子，闭上眼睛，掩饰的喝了两口。
“好。”
纪格非罕见的，露出一抹干净的笑意，他转身，看着走进来的娇俏佳人，眸中闪现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幸福。
幸福之神，终于眷恋他了。
许是纪修知道时机难得，所以吃的很慢，想多看他们几眼，只是话题太少，最终还是恋恋不舍的看着他们离开。
他也没去送，站在楼上，透着玻璃，看着楼下纪格非和江星瑶打打闹闹，脸上是从前没有见过的笑容。
纪修忽然想起，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还是格非上大学的时候，那个时候格非嘴角翘着，气质温和，同他颇像。他心里感慨爷爷将他照顾的很好，只是悄悄看了一眼，连夜便飞往巴黎工作。
现在想来，大抵两人错过的不止二十多年，也错过了那份父子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