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包建文进来,郑志铎忙站起身来跟他寒暄几句,又拉着他坐下,“是我让老赵找你过来的。”
包建文下意识的看了赵宗泽一眼,脱口而出,“咱们的片子被打回来了?”完了之后又斜眼瞅着郑志铎,“我说老郑,你这个主任不靠谱啊。”
郑志铎苦笑一声,摆摆手,“35天之后,我也就不是什么主任了。”
包建文一惊,“让谁顶了?”
郑志铎在这个位置上干了不是一年两年了,上下关系打点的也都很到位,谁这么大胆子、这么大能量把他顶了?
郑志铎道,“也不能说是被谁顶了吧,嗨,跟你们装什么呢,反正差不多就那么回事儿吧!”
见赵宗泽一直都一言不发,包建文心里顿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接任的是谁?”
赵宗泽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狠巴巴的吐出来一个名字,“江建斌。”
包建文立刻就炸毛了,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操,怎么是那个孙子!”
也不怪他如此一惊一乍的,实在是他们几人跟江建斌积怨已久,个中情节曲折那都不是一天两天能说得完的。
赵宗泽天纵奇才,性格又有些左,平时难免得罪些人,而江建斌绝对是仇人名单的榜首。
两人的恩仇简直史源远流长,究竟是打哪儿开始的都记不清了,反正大概是本质上的气场不合,话不投机半句多,初次见面闹的就不怎么愉快。
一个恃才傲物,一个阴险狡猾,之后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仇怨是越积越深,大小矛盾结结实实的变成了死疙瘩。
他们俩不对付几乎是整个华国众所皆知的事情,有几年更是直接透过媒体隔空对战,同一个场合有他没我有我没他,轰动不可谓不大。
包建文跟赵宗泽那是吃一锅饭、穿一条裤子的交情,自然是同仇敌忾;而郑志铎么,一来也的确欣赏他们的为人和才气,二来么这么多年下来好处也没少拿,自然是也向着赵宗泽。
“去年他离婚你们知道吧?”江建斌狠狠地抽了一口烟道,“其实离婚前他就跟另一个勾/搭上了,大上个月领了证,妈的,老丈人家忒有能量。”
赵宗泽眉头皱的死紧,包建文直接啐了一口,然后拍大腿道,“他压根儿就不是这个系统的,搀和进来干嘛!?”
“油水大呗。”在座的几个都是对内中猫腻门儿清的,江建斌说起话来也就不再遮掩。
事已至此,他自然而然的就把江建斌列到对立面,说出的话也就不再客气。
华国的电影行业,尤其是审核系统,一直都呈现出一种筛子状,堪称漏洞百出。
国外同行们冷嘲热讽了多少年了,说是在华国审核电影全屏评委们心情好坏,压根儿就没有标准可言。
简而言之就是不公正。
其实不光是国外同行,就是国内导演们也都对此颇有怨言,直言落后腐朽的体制不知扼杀了多少真正的艺术。
但说归说,制度就是这个样,在它自己没有改变的打算之前,你也只能忍气吞声的顺着它来。
之前江建斌是自己人,赵宗泽的电影基本上就没遇到过什么阻碍,基本上是拍什么就能上映什么,哪怕是里面有什么擦边球的内容,有江建斌从中周旋,推推搡搡的也就过去了。
可是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谁能想到一直在这个位子上坐得安安稳稳的江建斌一朝之间就被人给踢下来了呢!
而且上马的竟然还是自己的死对头!
坏事儿了。
郑志铎飞快的抽完一支烟,又点了第二支才道,“好在眼下还有一点反应的时间,我已经跟底下几个有交情的评委打过招呼了,回去之后再往上催催,争取在那孙子上任之前就把片子给审过了。”
赵宗泽皱了下眉,“审过之后呢?”
郑志铎张了张嘴,颓然摇了摇头,“我也没招儿了。”
就算是《戮》打赢了时间战成功上映了,可之后呢?等到江建斌走马上任,只要他想,完全可以用任何一种借口再把影片召回!
按照江建斌的恶劣个性和为人方式,他绝对干得出来!
“咱们花费了多少心血啊!”包建文气的脸红脖子粗,“整个剧组的人东跑西颠、风吹日晒的,熬得整宿整宿不睡觉,老赵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流动资金也没剩几个了,难道以后要卖房产?人家温唐孩子才几个月呢,就撇家舍业的过来帮咱们的忙,要是影片不能上映,对得起谁?!”